復健科的陳逸展老師,率同物理治療系的同學來訪視。
病房充滿青春活力,在我的感覺中,有幾位同學,似乎面露驚恐,也許被我這臥床九年、目光呆滯、了無笑容的場面嚇壞了。
透過注音板我向他們表示:「你們以後面對的病人,可能跟我一樣,你們要排除他們的不便,讓他們有尊嚴地活著,他們的頭腦都很清楚,有思維能力,或許有剩餘價值可以發掘。」
我本來也是笑口常開,還記得有一次在餐廳進餐,臨時到櫃檯接了一個電話,在歸座時,要經過相當的距離,有人向我微笑招呼,原以為是跟我相識,趨前致候,聽到的只是「裝飯」二字,本來可以將錯就錯,又恐引起餐廳誤會,這也是專業問題,把碗弄破怎麼辦
?只好做個轉達中繼站。回座後,朋友問我發生什麼事,我說小事一樁,朋友說,笑要適可而止。現在很懷念能笑的日子。
護理長王麗芬,每有新來醫護人員,不論是到任或過客,總會到我病房走走。
近來,護理長就陪同五個梯次(每梯次約六位)的醫學院已畢業,並考取醫師執照,進入臨床階段者,欣見這批醫師界的生力軍。
護理長讓我跟看護用注音板表演一下拼音,我說:「在帝王年代,會看病的大夫是宰相的人選,因為病就是失調,大夫有調和鼎鼐的功力,而且用藥如用兵,一定要對症下藥,輕重得宜」。
第二個梯次,運用了一個「懸壺濟世」的成語,鼓勵大家去買大茶壺,這當然是一句笑談,不過先賢之所以掛出明顯標誌,是品質保證的信心。
第三梯次從創業維艱著眼,護理長能者多勞,她是六樓的護理長,兼辦七樓漸凍人專屬病房,這是一項創舉。
當年她帶領六位資深護士,打響了祈翔病房的招牌,我也由一個小小的住院病人,融入這個大家庭,我所以要強調的醫護原屬一體,許多彰顯醫療效果,也多是由醫師、護士的手共同完成。
第四梯次,鑒於病患及家屬對醫師的殷望,我認為,醫師不是神,神也有看不好的病,意思是說,即便成了神,仍有看不好的病。面對看不好的病,應該怎麼辦?
第五梯次,內有三位女性,我不禁懷疑我的眼力,問:「你們都是醫師嗎?」實在是心生歡喜,後浪推前浪,後繼有人。
先人醫術視人體為小宇宙,本身也從大自然中攝取營養,有詩為證:「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時下的醫師診病,要注視電腦的框框,大異其趣。
(劉學慧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