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企圖生出枝葉,長成樹叢。
我屏住呼吸─為求更快蛻化成形─等待自己開放成玫瑰。
~辛波絲卡
雨後,不急著回家離開辦公室走入華燈初上的街。與L聚餐的時間還沒到沒有急著要去的地方看一眼黑暗的天空,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漫無目的地走著。
深深吸一口被雨水沖洗乾淨的空氣,一股涼意滲入內心,白日與黑夜交替之際,忙碌褪去,心中有一隻抖動著羽翼的蝴蝶想飛出來。
走過齊柏林,披頭四的歌聲從店裡傳出來,站在店門口聽著有走進去買一張唱片的衝動。我望向走來走去的人潮,一張張如水母般在水面浮動的臉孔,都寫著疲憊與慵懶。就這樣吧今夜就這樣吧,什麼也不尋找。
也許該多聽一些輕快的歌,聽說快樂的音樂能使血管擴張。而我這生來細小的血管,每到冬日,就如曠野中的含羞草被寒風一觸,細細的羽葉就會捲縮起來。
家中有快節奏的歌嗎?數著數著,不禁笑了起來,自閉的時侯,我喜歡慵懶的慢板。
尤其,在冷風敲窗的夜,需要一種很特別的旋律,要夠深沉、要纖細、緊緊糾纏、要難以呼吸、要微微刺痛心臟,才感覺得到靈魂還活著,還淌著血。
遠一點的地方有一間賣咖啡的小店,木屋的屋簷下、竹籬笆上爬滿白色的小小玫瑰花,霧氣中像一朵朵甜美的夢掛在夜色裡,等你去擷取。幾乎想要不顧友人的約,向那飄著咖啡香的小徑走去。
女詩人辛波絲卡如是說:「只有玫瑰才能盛開如玫瑰,別的不能。」可是在還沒使用扦插法栽植之前,當玫瑰的始祖還是一顆種子的時候,混在許多植物種子當中,它如何知道自己是玫瑰?還是其他的什麼?
有沒有一種可能,只要持有夢想,抱著長成一株玫瑰的信念,經過不斷努力,終有一天就會穿透黑暗、鑽出泥地,繁殖成一片茂盛的玫瑰園。而其實在一開始它並不是玫瑰。
走進L選的法式料理餐廳,輕音樂柔柔地播放著,L笑盈盈的向我走來:「好久不見。」我看見窗下的木桌上,透明玻璃瓶裡斜斜插著一枝粉色的玫瑰,不禁開心的笑了起來。啊!流動著,緩緩流動著,粉色的玫瑰花香、粉色的微笑的唇、粉色的溫暖而華麗的夜。
突然想起不久前友人寄來分享的一首歌《心中的玫瑰》,歌詞裡寫著:「夜盡了,就有黎明到來。心痛了,有那一朵芳菲。」原來玫瑰不一定真的是玫瑰,而是一個抽象的代號。它是織夢人的企圖、希望的花朵、也是心靈的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