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宜俊

所謂「女婿如半子」，說的是女婿和丈人間雖無血緣關係，但經由婚姻而成為親家，女婿就有如半個兒子般重要。雖說一般的翁婿相處模式，往往是客套多於親密，彭大哥卻不同，對待丈人比親兒子還要孝順。

當年，彭大哥想娶同村的彭大嫂為妻，遭到了老丈人的強烈反對。之所以反對，並非彭大哥人品有什麼問題，而是因為他曾離過婚，年齡又大了彭大嫂一輪，怕在鄉裡間受到訾議。然而兩人愛得堅貞，雖沒得到岳家的祝福，依然決定共結連理。

因此結婚頭幾年，每回彭大哥帶大嫂回娘家，老丈人就沒給過他們好臉色。但彭大哥不以為意，經過幾番努力，總算改變了老丈人的態度，由鄙視逐漸轉為接納。

那些年，彭大哥在台北擔任藥廠銷售員，只要出差經過新竹，一定會專程繞道北埔看望老丈人，除了帶些保健藥品給老人家外，也會陪他聊天解悶。特別是兩個小舅子陸續成家搬出去住以後，彭大哥去得更勤了。

但老丈人畢竟上了年紀，痼疾屢屢發作，鄉下地方沒什麼大醫院，兩個小舅子事業又忙，常是懂些病理知識又有醫院人脈的彭大哥，三天兩頭地載送老丈人往大醫院跑，無論是陪伴看病或是與醫師商討診療方式，都是他一手操辦。

久而久之，兩個小舅子也就疏懶了，老丈人只要一有問題，就理所當然地統統推給彭大哥。

前陣子，照顧老丈人的外籍看護打電話給彭大哥，說老人家病得很嚴重。彭大哥二話不說，連忙丟下客戶趕到北埔看望老丈人，並把他送去台北的大醫院。

經過醫師診療，確定老人家是攝護腺肥大，必須住院開刀治療。那一段時日，彭大哥和彭大嫂只要有空，定會到醫院陪伴，幾天下來，夫妻倆身心俱疲，卻依然沒有減少對老人家的關心。

幾天前，總是推託工作繁忙的兩個小舅子，終於連袂上台北看望老父。但或許因長期的疏離，失智的老丈人居然一時間認不出兩個兒子，還詫異地問彭大哥：「這兩人是誰？」場面顯得相當尷尬。沒多久，兩兄弟又藉故提早離開，彷彿只是來露個臉表達些許孝心罷了。

半子雖無血緣關係，但只要有心盡孝，誰說比不上親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