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昆德拉列舉十八世紀歐洲著名小說時,曾提出這個時代的人們善於營造「行動與冒險的魅力」。以勞倫斯.斯特恩(Laurence Sterne)的小說《項迪傳》(Tristam Shandy)為例,男主角剛剛開啟了一個屬於夜晚的回憶,卻隨即為另外的想法所吸引,然後又引出了另一個思緒……。情節不斷地離題,男主人公被人遺忘了一百多頁!那又如何?「藝術形式始終是超越形式的。」
斯特恩的一再離題,使人們無法預估後事,卻也引發了讀者神遊於冒險行動中的興味。自十八世紀理性主義開展以來,人們盯緊了所有事件的因果鎖鍊,把整個世界化約為合邏輯的因果循環,不料文學僅存在於原因和結果之間的斷裂時空,那也是任思緒遊蕩的閑在境地。
斯特恩的另一作品《感傷之旅》(Sentimental Journey)正是這樣的例子,作者以個人化的思緒填補遊記體的框架,開啟了旅遊書寫作為個人心靈記錄的扉頁。二十世紀意識流小說家吳爾芙(Virginia Woolf)有感而發道:「正是對話語忽略不記,反而對沉默興致盎然,斯特恩才成為現代作家的先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