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陽

咸淳六年（一二七○）三月，宋度宗下達了一條詔令：「官吏因廉潔受人稱許，自古皆然。但是今天卻聽不到這樣的人，難道是因言路閉塞，使他們無法彰顯自己的廉潔？請侍從、卿監、郎官各自向朝廷舉荐廉潔之人，我要公開提拔他們。」（清畢沅《續資治通鑒‧宋紀》）

「吏以廉稱」無疑是從古至今的官場定律，但是在宋度宗咸淳年間，廉吏竟然難覓蹤跡，這不禁讓皇帝憂心忡忡。

一方面，朝廷需要他們作為棟梁，頂門撐戶；另一方面，朝廷也需要這些榜樣，讓更多為官之人向他們學習，從而讓政風趨向清朗，以保趙氏萬世江山。但讓宋度宗十分不安或者說焦慮的是，放眼中央與地方，這樣的人竟然絕無僅有！這可是一個嚴肅而重大的問題。

廉吏難覓的現實，可以從兩個層面來看。

一方面，南宋朝廷苟延殘喘，版圖日益縮小，財政日漸窘迫，人心不穩──太多位於長江以北與蒙古接壤的州縣，一旦遭遇蒙古兵馬圍攻，往往支撐不了幾天就會舉城投降；更有甚至，守城將帥主動投入蒙古人的懷抱。因此，太多的人心懷鬼胎，哪裡還願意在廉節上面用心？

另一方面，則是朝廷內部奸臣當道，貪腐成風，國將不國。從丁大全到賈似道等權臣，無一例外都是弄權誤國者，既然「上面」都是這樣，「下面」又能怎樣？

面對這樣的局面，就連在中國歷史上沒什麼知名度、與聖主賢君相距甚遠的宋度宗，也感受到了危機。因為他知道，僅靠自己與左右丞相等有限的幾個人或者幾十個人，是很難讓國家安定下來、把國家治理好的，他需要千千萬萬個盡忠盡職的各級官員幫忙。

而要讓這些人恪守朝廷的法令制度，盡心把工作做好，需要更多像馬光祖那樣的能臣廉吏，充分發揮榜樣效應。然而，這時候的馬光祖已經老去，第二個如他那樣的臣子還沒有出現。這時候的宋度宗，如果要用一個字來形容他當下的心理狀態，就是「急」。

可惜的是，任憑他千呼萬喚始，廉吏依然難覓蹤影；反之，朝廷中忙於撈錢與內鬥分贓、吃裡扒外的人卻很多。這些人，如何還有心思好好工作，服務社會、造福百姓？

如此說來，「今絕不聞」又有什麼可奇怪的？而這個曾經興盛一時的王朝之覆滅，則完全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