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羿瓅
人活在世界上,壽命就代表生命嗎?我常對學生說:「不是喔!」我認為,壽命僅代表在世上活著的歲數;而生命,還含有一生所創造的意義。
人的壽命基本由上天決定,當然,老、病、意外、環境不同及保養習慣等,也占著些微影響。雖然每個人壽命的長度不同,但肯定不會到永遠,任你梟雄、皇帝,抑或富可敵國,無一能長生不死。由此可知,壽命無法由人控制;然而,我們卻能決定自己的生命,決定其意義與價值。
試問,若整天遊手好閒、自私自利,甚或燒殺擄掠、壞事做盡,再或者病痛纏身、家庭不和、鬱鬱寡歡,那麼,長壽又有什麼用?古今中外,多的是這種人。然而,短短一生活出燦爛,留給世人至大影響者,歷史上也多有典範。
比如,十九世紀奧地利音樂大師舒伯特,以熱情創作了六百多首曲子。雖然才三十一歲,上天就把他帶走了,但他的音樂永遠留存在後人心中,生生不息!人們也按照他的遺願,將他與樂聖貝多芬葬在一起。
再如初唐四傑的王勃,短短二十八年人生,優秀詩文卻流傳至今,「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皆為難以取代之名句。
另外,詩鬼李賀自小體弱多病,卻仍戮力創作文章、心懷治國抱負,雖然二十七歲即因病去世,然「天若有情天亦老」、「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等詩句,至今仍牽動著我們的心。
春秋時期的顏回,十三歲拜孔子為師,在當時孔門弟子中年齡最小,性格忠厚內向。顏回一生追隨孔子周遊列國,回魯後也沒做官,而是窮居陋巷,孔子稱讚他是個賢人:「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這種沒有人能忍受的清寒簡陋生活,顏回卻樂在其中,令孔子極為敬佩。
不到四十便離世的顏回,並未留下傳世之作,我們卻可以在《論語》等書中,看見他的一言一行。孔子一直在觀察顏回,認為他大智若愚、聰敏過人且不違「仁」,是最有可能繼承自己理想的。
魯哀公曾問孔子,弟子中哪位德行最好又最好學?孔子心中只有一個名字:「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說顏回最好學,也從不遷怒於別人,甚至同樣的錯誤絕不犯第二次,加上安貧樂道,「至聖先師」孔子認為連自己都做不到!
顏回不幸病逝時,孔子痛不欲生,比自己兒子孔鯉死時還難過,頻頻對天哀呼:「噫!天喪予!天喪予!」說蒼天要我的命呀!似乎也意味著:老天讓我的理想不能傳下去了。
貧窮又短壽的顏回,志願是「無伐善,無施勞」,不誇耀自己的功勞或才能,也不施加辛勞給別人。如此謙遜有德,以致孔子為其英年早逝而哭泣,後世也藉此知曉了好學的意義,明白修養的重要,難怪於孔門弟子中名列首位。
時間猶如不止息的流水,不會為誰稍作停留。人的一生豐富與否,不在於壽命多長,而在其寬度與深度,方為生命之價值。我們必須運用在世的寶貴時光,盡力追求自我實現,百折不撓地做自己喜歡且具有意義的事。
所以說,生命大於壽命;甚至可以這麼說:壽命是有限的,生命卻能創造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