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心

開學第一周，我新接了兩個國二國文任課班。期初，發給學生一本上課講義，名為《國文祕笈》，並要求他們依日程表完成各項學習任務。

有學生問我：「老師，日程表要家長簽名嗎？」我回答：「當然要啊！」隨即反問全班：「你們覺得，為什麼要家長簽名呢？」沒想到，學生們的回答一個比一個精采。

一位學生回答：「見證歷史。」我一愣，學生竟有這麼宏大的格局。另一位學生緊接著說：「見證成長。」我心想，這個班的學生，是不是對「見證」這個詞特別有感？也許他們正在悄悄體會自己的蛻變，能讓家長參與這段歷程，本是一件好事。

這時，又有一位學生舉手並回答：「儀式感。」這個答案讓我眼睛一亮，我脫口而出：「我真是太喜歡你了！」他一臉驚慌，似乎難以承受新國文老師突如其來的熱情。其實，我本來就是個喜歡「儀式感」的人，學生能從一個看似例行的家長簽名動作中，體會出其中的意義，甚至將它與「儀式感」聯繫起來，我感到十分驚喜與欣慰。能讓家長一起「見證」孩子的成長，讓一份功課不只是功課，而是成長旅程中的一個儀式，何嘗不是一件美事？

而我在日程表上給學生的第一項功課，就是朗讀課文兩遍。上課時，我詢問學生是否完成了這項作業，幾乎全班都自信滿滿地說有，於是我接著問：「那你們朗讀給誰聽呢？」

有學生說：「讀給媽媽聽。」我再追問：「那媽媽怎麼說？」學生笑著說：「媽媽說要痛哭流涕了!」全班哄堂大笑。我邊讚許他邊拿出手機說：「那我們現在打電話給媽媽，感謝他這麼有耐心聽你朗讀課文。」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全班都驚訝地睜大眼睛，瞬間安靜下來。

我請學生按了媽媽的手機號碼，很快地，電話接通了。為了不讓對方誤以為是詐騙，我馬上開口說明：「您好，我是某某的國文老師，聽說您昨天聽孩子朗讀課文，謝謝您這麼用心配合。」媽媽有點錯愕，不知道要說什麼，我接著說：「我們請全班給這位媽媽掌聲鼓勵。」教室裡立刻響起如雷的掌聲。

掛掉電話後，我告訴全班：「你們要讓爸爸、媽媽常常有機會接到老師誇獎孩子的電話，這樣他整天上班的心情都會很好。」當然，我這通電話也是真心感謝家長願意撥空陪伴孩子學習，這正是教育最堅實的力量。

開學不過幾天，我和學生都還在熟悉彼此。期盼就從一本講義、一份簽名、一篇朗讀、一次通話、一段課堂問答，開啟並照亮學生和我的學習之路。願未來，我們一起走過的每一個腳印都溫暖、深刻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