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榕樹與壓艙石。圖/徐秀美
楊屋伙房水源伯公。圖/徐秀美
文/徐秀美
在虯曲粗壯的榕樹下,有楊家伙房祖先來台開懇時蓋的百年伯公(土地公、福德正神)守護著,主人說,嘉慶年間來台買地至今已超過兩百年。我們先向上天行過禮,再轉身向伯公行禮,祭拜的香篆煙嫋嫋,編籃素果盛著深深敬意。
神域兩側題辭:「江山朝福地」、「日月照神祠」,充分顯示出客家信仰對天地的敬意。福德祠前的對聯:「福地餘香拜」、「神祠巨艦浮」,期許後代子孫如海上巨艦般乘風破浪,前途不可限量!
圓形與矩形的壓艙石橫躺在兩棵榕樹之間,百年來的風霜雨露無法侵蝕質地堅硬的花崗岩。在陰霾的冷天裡,苗栗市五所國小的孩童坐在石上聽故事,有的聽得茫然、有的邊聽邊記、有的仰天笑笑,這樣的組合令人著迷!
被鋸的榕樹如兩頭巨獸昂首向天,它的枝幹曾經蜿蜒過馬路,有主人孩童時爬上去,被大人用竹竿捅下來的糗事,也有在樹上讀書的悠哉歲月,以及爬樹摔斷鼻梁的憾事。這榕樹,是楊家伙房祖先來台披荊斬棘疲憊時的休憩依靠;這伯公,是客家人敬天敬地的中心;這壓艙石,是楊家作生意往來福建的歲月痕跡。
這些,就是伙房的歷史縮影。開墾的歲月蓽路藍縷,經歷異國統治、改朝換代、瘧疾肆虐、被日本人追殺等苦難,但樹下伯公至今依舊守護著家園。
接著我們穿過公廳、橫過勝利路,沿著棘竹叢來到水源伯公前,一樣脫帽先向外敬天,再轉身敬伯公。神域靠著竹叢的盤根,以鵝卵石集成半圓塚,朝南穩座,守護著水源。大小形制同園前伯公,但對聯頗堪玩味,題的是:「福地成船體」、「神峯似纛柱」。
先為孩童訓詁一下:纛,音同道,是古代節度使儀從後的大旗,意思是這伙房福地居高遠眺形如大船,而山峰就像插在船上的大旗,呈現了兩百多年前的地形地貌。伯公守護水源,人豈能不飲水思源?
至於為何以紅黃兩色呈現?主人說,原來也是石板色,某年族裡長輩決定以象徵皇族的紅黃色上漆,彰顯兩座伯公在楊家伙房的尊榮地位。
像這樣護佑先民開墾的石板伯公全台還有多少?主人說,苗栗客家聚落還有一百多座,而楊屋伙房就有兩座!這美麗的地景、親切的伯公文化,怎能不介紹給在地的孩童呢?
「伯公生日農曆二月二日,有請吃蛋糕嗎?」孩子的問題太可愛了!
客家人無論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沒有一項會忘了伯公的。婚喪喜慶祂都參與了,面臨生命愁苦也向祂傾吐,伯公不只是客家信仰的中心,祂是客家人的家庭成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