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子

感覺台灣的冬天愈來愈暖和了，尤其中台灣。每當氣象預報說有冷氣團來襲，北部陰雨綿綿，而台中卻總是風和日麗。

我家房子是坐北朝南，在冬天，清晨時陽光就穿透紗簾，給一屋的亮燦獻禮；陽台也是陽光滿盈。我喜歡手洗衣物時，水盆裡滿是光影跳躍，晒衣當下，每件洗淨的衣服或者床罩被單，在徐徐和風中輕輕擺盪，陽光穿透一件件布料，給予溫柔的擁抱，然後午後收衣時，每件衣服都是暖意十足，帶著陽光的馨香，像稻穀晒後，像媽媽的愛。

幾十年前沒有洗衣機的日子，媽媽總是蹲在河岸，蹲在幫浦旁，蹲在水龍頭下，洗衣服。爸爸的工作服沾滿機器的汙漬與鐵銹，六個孩子的制服、家居服，一件件搓揉、洗淨。沒有脫水機的年代，瘦弱的母親用手不停扭轉來擰乾每一件衣服，花了多少力氣，但晾在竹竿上的衣服仍滴滴答答在地面留下水痕，那是媽媽的辛勞印記啊，為了她愛的家人。

那時冬天很冷，媽媽的富貴手常讓她歷經洗衣服、煮飯燒菜後龜裂、流血，裂口像嗷嗷待哺的嬰兒小嘴，甚至踵脹到無法彎曲，我長大後握著媽媽的手，心疼至極。懊惱幼時不懂事，為什麼不能幫媽媽分憂解勞呢？家裡面大姐幫媽媽做了最多家事，感恩媽媽，感恩大姐。

記得在那個年代，每當第一道鋒面來臨前，媽媽會洗了家裡所有的被單，然後把洗淨的被單放到米湯裡搓揉、浸泡、擰乾，攤開在太陽下曝晒。當天晚上，大家進入被窩，太陽的香氣撲鼻而來，讓被子格外溫暖。陽光的味道，給人安定的幸福感。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喜歡洗衣，那麼喜歡在暖陽下晒衣的感覺，這讓我想念母親，想念母親給的幸福，也懷念那個樸實無華的年代。希望陽光永遠燦亮溫暖，希望我歡喜為家人洗衣的愛，也在他們心裡種下滿滿的幸福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