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振念
十年嚴癌殘痛,始終未曾放下彩筆
你在時空之間沉思,在詩卷之中沉思
在父親的軍旅倥傯中,尋找故鄉的命題
款深的愁苦內裡,你發現陰影曖曖有光
醞釀著純澈的身世,以及多少悲歡因緣
歲月的毛片剪輯重製,終於鑲裱成
生死抵達的幾幅天涯,始於一九六四
終於兩代迷津,那是一直流浪的家
從河南封丘到宜蘭礁溪,淚潸汗涔
來回不過是江湖上幾多的路口與驛亭
七月三十九日,你看著父爸背影看他
踏上一九八七的返鄉路。跨過記憶邊境
就是當年殘餘戰火,步履與心事都與
倉皇辭親遠行時,來不及帶上的家譜
一般蒼老,那是你在台灣遙望的西北西
雲起樓與滴水坊間,你向學生問路
詢問一段遲來的台灣史,大清的棄兒
傷痕從甲午綿延到乙丑,春帆樓裡
宰相有權能割地,孤臣只能回首,黯然
那福爾摩沙悠長的,殖民的敘事與譜錄
於是你放飛一百朵雲,放牧一萬頃波浪
在打狗英國領事館,撞見史溫侯踽踽獨行
於是你跨過黑水溝,推開歷史尷尬的門檻
在澎湖媽宮前,以遼廓的心包容侵略的刮痕
以握以暖,祈求新舊遺民與移民,俯仰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