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花
冬季不冷,農者早早插秧,蘭陽平原的稻穗五月即陸續飽滿成熟,陶然農家樂。
現下最夯的問候便是「熱」這個詞,放眼望去,清晨五點半旭日東升,傍晚近七點陽光方休,日子一天天亢熱,那六月天裡等著收割的一畦畦稻田,不敵九個太陽般高溫,反倒逐漸由美麗的金黃轉為枯敗,一種彷彿生命即將垂危的顏色。
一九九八那年,是我第一次在新聞中得知「聖嬰現象」這個名詞,卻也發現,此後但凡氣溫過熱或反常,媒體便用「聖嬰」、「反聖嬰」一筆帶過,使民眾以偶一反常的心態輕忽。
記得高中時,老師在課堂上解釋臭氧層破裂的起因及後果,凡事愛操煩的我,這事便懸了心。後來,看過紀錄片《不願面對的真相》,對地球暖化危機逐漸憂心忡忡。
五年前,由大都市搬到宜蘭鄉間,透天屋子在田中央,起初還商議著哪幾個房間不需安裝冷氣,夕陽西下後,落地窗涼風習習,風吹稻草偃,讚歎大自然如此美好。
可現今,家家戶戶躲在屋內,正午時分鄉間一片靜寂,連鳥兒都午眠了,只見威猛的烈日下大樹高舉雙手為自己遮蔭。
由於房子坐西北朝東南,中午一過,兩牆西晒,像岩燒石板,水泥房屋彷彿保暖瓶,溫度進得來出不去。佇在一片片收稼後枯草與乾土間,我成了童年炕塗窯裡的熱番薯,每日下床,便一面擦拭蒸出的汗,一面與對北極熊無盡的歉意拔河。
鄰居老媽媽送來一袋自家種的蔬菜,兩人短暫閒聊。
「接下來七、八月太熱,菜籽不發芽就無菜可吃了。」
我問:「那怎麼辦?」
她回:「只能去買別人種的呀!」
我接著問:「往年也都如此嗎?」
她說:「也是,不過今年的確太熱。前些日子我已不撒種籽了,看旁邊別人家菜圃也是撒過好幾回才長出些微小苗。」豈止如此,我觀察到這幾年路邊的花朵也愈發開得稀落,城市裡的人們與大自然接觸少,許多現象不易察覺。
值得慶幸的,綠色公益基金會在花蓮玉里做森林復育,我便時不時,一棵二棵三棵認領,樹是地球的肺,愚公不愚,我堅信積少成多。
四月下旬穀雨前,在台北巧遇一株葳蕤的櫻樹,然而住家附近滿池的荷花竟也同時盛放,這亂了套的節氣,果然昭揭著今年盛夏熱苦;如果再告訴我,明年更甚,我也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