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默
收到一位超過十年不見的好友捎來訊息,是大學同學。我們相約見面,她清秀的輪廓,十多年後可一點也沒變,言談依然澄澈。
憶起大學時的學期末,校方會將各系混班統一排考,那幾場密集的申論題「洗禮」,讓我們有機會一起生活、一起考試,我們有時各自窩在宿舍、圖書館,或二十四小時K書中心;有時一同背誦法條判例、研讀考古題。畢業後某次相約在圖書館,卻也沒有讀進書裡,就在樓梯間聊了一整個上午。
那時沒有太多藝術情懷,只有滿腦的犯罪構成要件要素。多年後的某夜,我在畫室收畫具,接到她的電話。她開心報喜,說她身旁一同準備國考的友人,終於考上律師了。我邊接電話,邊俯首看著剛剛令自己充滿悸動的畫紙,滿手炭粉地,嘴裡故作冷靜地說恭喜。
再見面時,我與她分享我的藝術史研究,她的法律研究與我不再有緊密連結,我們只是靜靜聆聽彼此。我在畢業後的她的生活裡常常缺席,我缺席的程度,是連她曾經身懷六甲我還渾然不知。我只想在聆聽之外,暗自感謝她在我缺席後,仍記起我。
那天我們道別後,各自往不同方向。我轉身看她清瘦的身影走向月台閘門,我記起剛剛與她並肩時,隱約感受到她的沉穩,我猜想這股力量或許是在她為人母之後漸漸長出來的。而我毛躁的歲月像不慎沾水的畫紙上未完成的炭筆畫,在她身旁,我就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嗯,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