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熒
我在參觀畫展後返家,發現筆記本忘在展場。憶起筆記裡的手寫日常,像是一些親身經歷的延展,也像是身體的延伸,將身體經歷過的資訊又由身體自身輸出,依稀聽見那其中的呢喃,如內在自我的唱和,又如齟齬,一來一往、一吐一納──如此一想,那些筆記猶如我身體的一部分,我彷彿丟失了自己的某些成分。
我想起電影《127小時》的主角,他在攀登大峽谷時,右手臂不慎被大石塊卡在裂谷之間動彈不得,他想過所有可以脫困的方法,包括試著用銳器刮裂石頭、用身體的力氣加上繩索試圖鬆動石塊等。至終,他為自己綁上止血帶,親手將自己的右手臂用刀片一刀一刀鋸斷而脫困。
他就將自己的右前手臂遺留在大峽谷的裂縫之間。
我一時找不到那些局部的身體,索性就又重啟了另一本扉頁,我也從那一本舊身體中──那總在某個人生課題無謂的自轉中──脫困旋出。
我就將自己的身體遺落在大台北的某個畫展之中。
幾天後,我尋回了那本筆記。然而我的身體,已經長出新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