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獨清者
人有意,山無情,人山之間能產生共鳴嗎 ?
我愛蘭,尤愛台灣原生蘭,愛得痴迷。每逢例假日,我揹上背包,包裡兩巨冊台灣原生蘭圖鑑、兩丸飯糰、一壺水,騎著野狼一二五,直奔山裡,尋覓鍾愛,對於山,我並不陌生。
有一回,我進山,在路旁暫歇,一位素未謀面的中年男子,來到我身旁,指著前方下面的樹叢,對我說 : 「那兒有群獼猴」。
他邀請我結伴登山頂,我欣然同意。走在鋪滿厚厚針葉的林間小徑上,腳下的松針發出清脆的響聲。林木漸稀,山巒在望,裸岩高聳,手腳並用,攀爬而上,心驚膽顫。
終於踏上山之巔,終於安下心,昂首睥睨,小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
我和他席地而坐,他示意我,莫要說話,用眼靜觀。他從背包裡取出早已準備的小餅乾,撒在前面不遠處,很快有了動靜。兩隻花栗鼠聞香而至,膽大的捷足先登,口銜餅乾,迅速退卻;膽小的半路攔截,兩隻鼠玩起你搶我追的遊戲。一隻不知名的野鳥,大小如畫眉,身披彩羽,在我們四周蹦蹦跳跳,不知是為我們還是為自己獨舞。更令我訝異,他用一莖細草,深入石縫洞,引出一條胖嘟嘟的石龍子,石龍子寶藍色的尾,在陽光下閃爍。
下山,更是高潮中的高潮,山壁垂直,必須面壁,雙手緊握粗繩,身體後傾,兩腳踩著山壁,一步一步倒退而下,下到地面,心噗通噗通地跳,冷汗溼透內衣。
相遇時,我不知他的姓,不知他的名;分手時,我沒問他的姓他的名。我們不期而遇,自然而別,離去時,他僅留下一句話 : 「山名叫鳶嘴。」
也許一見鍾情。之後,每年,我都要上山,會一會無言的知己,投入她的懷抱,給予我莫大的慰藉。不僅我,我的妻,我的孩兒,都成了她的粉絲。不見她,那一年我總覺得過得不踏實,牽手頗含醋意地說:「鳶嘴山是你的最愛。」
在我眼裡,鳶嘴山不是一般的山,她是一粒奇妙的種子,種在心田,發芽茁壯。她總以屹立不搖的堅定,陪伴脆弱的心靈,度過風雨飄搖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