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媺貞

母親去世已近三十年了。母親為了養育七個孩子，辛苦可想而知。父母親種了幾分薄田，每年養六頭豬，田裡農產的收穫和賣豬的錢是家中經濟的來源，但長年工作無休，仍往往入不敷出，得向村裡的小舖賒帳。

民國四十年代，兄長為了幫忙農事，讀完國小就無法繼續升學。倒是父母開明，看我求學認真成績好，讓我繼續讀書；但初中的學費，有一兩次是母親回娘家借貸才繳清的。我很努力考上了師範的公費學校，成為一名教師。畢業後在娘家附近學校服務六年，薪水袋全數交給母親報答她的養育之恩，這六年內母親購置了兩分土地，讓兄長有更多田地可種植，生產收入能更多些。

母親農餘會縫補衣服，我們就圍坐在她身邊聽故事，梁山伯與祝英台，她說得栩栩如生；她也很擅長出謎語給我們猜，給我們動動腦。其中她曾講過娘家村子有一個女孩，聰慧乖巧，會看陽光投射在房子形成的陰影判斷時間來安排做家事，這好女孩我很敬佩，成了我一生的楷模。

半年前八十三歲的二哥驟然去世，她的五個兒女都已成家立業，二嫂早已離開人世，這些兒孫個個堂堂正正，上班的讀書的都很勤奮，令人好欣慰；其他搬離老家的兄長和出嫁的姊妹兒孫也品德良好，各盡己職有快活的人生；我的家庭也美滿幸福，兒孫兢兢業業的上班、就學，叫我感動歡喜在心。

母親天上有知，看到自己的兒孫各個誠正純樸，為生活或讀書努力奮發，流淌著她生命的血液和精神，她一定很得意而忻悅的。我想，這不就是母親節我們後輩兒孫送給她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