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好薰

除了家中，我也在辦公室種著盆栽，其中有吃水果後留下的橘子、柚子等等種子。工作空檔起身喝水，也順便澆灌，從種子泡水、逐漸發芽、茂長，即使是藐小微物，那一片蔚然也引人遐想。

常常拿到走廊女兒牆晒太陽，照料如此簡易，它們便回報我青翠。有次放假前忘了收回，經過幾日，便被蟲啃得只剩光桿。雖然心疼，想到蟲子也需要這資糧，也只好接受。所幸總是會吃水果，種子得來也方便，於是重新種植。

同事們也種有多肉植物，據說可以吸收電腦輻射，有時也拿出來放風，後來索性放在外頭。不知是否因吸收了太陽的強光，不斷竄長，隔些時日，原主都不認得。甚至有同事調動離開，也遺忘曾經擁有的。

或許不是遺忘了，而是有意捨離。在搬家眾多什物的取捨中，最容易被丟棄的應該就是這類常見又低廉的植物吧。大小不一的形狀、盆土的重量，難以打包裝箱，輾轉搬運，到了新環境，等最後的物件用品就定位，人心也安頓後，再另行添購即可。也許在大家心中，盆栽不過是裝飾品、消耗品。而像《終極追殺》中瑪蒂達和李奧被仇敵追殺，在奔逃中，彷彿擁著另一個家庭成員般地抱著一盆粗勒草，恐怕只有背離生活的劇情才會有，卻也讓冷酷的殺手多了點溫度。

看著這些被遺忘的多肉，本以為就如此了。

有次好奇問起新搬家不久的朋友如何處理舊居盆栽？她說一併帶走。

「咦？為何不嫌麻煩？」那不是我預想的答案。

朋友說，其實當時也沒多想，要認真推敲的話，或許基於認為植物也是生命，沒法斷然捨棄。

原來，像李奧帶著一盆植物逃亡也許不全然是戲劇。

現實中，有人在裝滿家具電器，及層層疊疊的箱子行李的卡車，騰出一個角落，給種植多年的盆栽。一路在車行搖晃中，它們也開心地顫動著枝葉，一起前往新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