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文靜（品味私塾創辦人）

我怎也沒想到會第3次到地球最遙遠之境。40多歲時，我就想去，那時在忙碌的媒體工作很難抽身，但渴望大過一切，我終究戰勝「忙碌」。很幸運，那時去了。這次第3度到南極，深刻地感受到，地球暖化的威力，不復見12年前去時的某些景象。

我問探險隊員，以前很多「叼石頭求婚」的阿德利企鵝Pygoscelis adeliae，現在怎麼不見？回答讓我有些吃驚，「壯觀大棲地已撤到更乾冷的地方」。

BBC Earth星球系列《冰凍星球 第2季》去年8月揭露，氣候變遷，導致降雨，或使冰層在繁殖季節提早融化，形成水窪，這使還沒長出防水羽毛的小企鵝失溫，甚至凍死。有一座原是企鵝大棲地的島，1974年曾有1000多對企鵝，如首次記錄到的全島滅絕事件。最大的棲息地也從2萬多隻成年企鵝，銳減至僅剩400多對可交配繁衍。

德拉瓦大學之前發表研究，在本世紀末之前，現有的阿德利企鵝棲地，將有超過一半變得不適合企鵝族群棲息。

取而代之，世界最南端的開花植物南極毛草Antarctic hair grass多了。南極毛草是南極洲原產的兩種開花植物之一，被金氏世界紀錄認證為最南端的開花植物。1981年，在南極半島緯度68°發現一個標本。

我於是找了外電，英國《衛報》報導，南極冰海上的島嶼──南奧克尼群島（South Orkney Islands）的探險基地西格尼島，1960年起，科學家一直在研究南極毛草和南極珍珠草。

顧名思義，南極毛草外形像毛茸茸的毛線團如頭髮而得名。被冰雪覆蓋的南極，不到1％的地方有土壤或岩石裸露出來，這樣的無冰區主要分布在南極半島附近。南極毛草在苔蘚旁邊或是岩石縫裡才能找到。它有複雜的根系，深深地扎進土壤裡以吸收水分和養分，牢牢固定。南極真珠草，在極短暫的夏天，會搶著從葉片中透出一朵朵風鈴形狀的小黃花。

科學家發現，這兩種植物的數量2009年後的增幅超越過去50年的總和，這與氣溫迅速上升和海狗數量減少有關。紀錄顯示，在1960～2011年，西格尼島的50年間氣溫增1.2℃。但從2012年開始的7年內就增加0.9℃。

研究者的擔憂是，它們的領土快速擴張會使南極的生態系統更脆弱，「這給入侵物種提供立足點，讓它們更容易侵占這裡。最終，可能會導致不可逆轉的損失。」氣候變暖將持續，未來幾十年將創造更多的無冰區。

無法想像，白色南極，會在我們有生之年變成「綠色南極」嗎？

追溯地球史，南極大陸本是一片熱帶森林。9000萬年前，南極大陸曾經與美洲大陸相連，當時的溫度和溼度都高於今天，有羅漢松和南青岡，還有恐龍。在南極冰層下的探勘發現保存良好的花粉、孢子甚至植物根系，種類高達65種，在此之前，更已出土一些恐龍化石。

後來與南美洲分離後，南極被冰洋包圍，氣溫急遽下降，轉變為永凍白色。南極是人類環境淨土的指標，當它開始變色，儘管綠色是它曾經的本色，但趨勢實在讓人驚心。

告別多日的白色南極大陸，船在冰海航行2天後，回歸人類世界，陸地的彩色房子與綠色山脈愈來愈近，好久沒看到色彩，我竟有些不太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