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玉澄

媽媽中年後的身材不好，矮胖，儘管有人緩頰說那是福泰，但媽媽知道愈來愈胖不是好現象，至少不美麗。她常無奈地說自己喝水也長肉。想來媽媽也曾努力減肥過，卻從來不知肥胖的原因，是代謝不良，是生育過多，是營養失調，是壓力過大。

可是在記憶的深處，卻知道媽媽苗條過、年輕過也美麗過。那時我還未上小學，整日跟在媽媽身邊，看媽媽料理三餐、整理家務，忙得像轉不停的陀螺。

有一天，爸爸上班、哥哥上學，家裡只有我與媽媽。媽媽突然站在大床邊，遲遲不動。我走到床邊，床上多了一件未見過的旗袍，旗袍平平整整地鋪在床上，像個聖物。媽媽臉上漾著笑意，說孩子，你看媽媽年輕時身材多好！雙手還在旗袍上下比了比，大概就是S的形狀。

我還小，什麼都不懂，傻楞楞地看著媽媽，沒有回應。五十年後，我懂了，一切卻嫌太晚了，旗袍早消失了，媽媽也離開人世，如今才知道媽媽微笑望著旗袍的樣子，是發現了證物，證明她年輕時仍有曼妙身材；否則我會說：「是的，媽媽的身材真好！至少年輕時，穿得下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