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錦江沙

從原生家庭撫育自己長大，到自己接棒撫育孩子，幾乎每個家長都有類似的感觸，總是雷同地抱怨：「我們以前好像沒那麼壞，沒那麼難教，沒有那麼冥頑不靈……」每個絮叨都是一個惱人的育兒故事。

患有輕度抑鬱症的朋友阿韻（化名）來訪，皺著眉頭痛苦又憤怒地抱怨道：「感覺我的病再也不會好了。」我以溫和的口吻問她：「發生了什麼事？」阿韻紅著眼睛噙著淚水道：「我憂心忡忡地告訴老公，兒子又在學校惹事，已經快要被學校開除了，老公竟然笑嘻嘻地說：『開除是小事，沒關係，兒子是個人才，有路走的。』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阿韻說，接到兒子學校的主任打電話投訴，說讀高二的兒子梓明（化名）頑劣到足以退學的地步。這學期先是被學校財務組查到，梓明在飯堂盛好飯菜後，跟別人一樣拿餐卡刷卡，連續一個月刷卡機也都顯示刷卡成功，但月底結賬，梓明卻一毛錢也沒扣，也就是說他運用科技方法讓他吃飯不用錢。阿韻說，又沒少給他錢，怎麼會這樣？聽到這裡，我心裡告訴自己，現在的高中生比我們那年代的高中生強太多了。梓明還真像他那個當醫生的老爸說的，是個人才，只是做法偏離正道而已。

阿韻接著說，更離譜的是，梓明抓住學校規定學生不能帶手機到校的機會，想到賺外快的歪點子。他發現許多同學偷帶手機到學校，因為用手機打遊戲耗電速度極快，宿舍又沒插頭可充電，那些下課就躲在廁所偷偷拿手機玩遊戲的同學，常常為手機沒電犯愁。梓明靈機一動，買了十個行動電源，每星期六回家充滿電，星期一帶到學校去租給同學，租一個行動電源八十元，就這樣一個星期多賺八百元零用錢。後經同學舉報，於是阿韻又被請到學校約談。

我一直靜靜地聽著她說話，最後她說：「沒事，只是想找個人說話，我現已放棄了這兩個人。」（意指老公和兒子）我笑著對阿韻說：「不必放棄，畢竟他們是妳最親的人，只要妳不要盯著他倆的缺點看，明天必然海闊天空。」

我看她心情已然平靜下來再道：雞湯文章都喜歡教人要為自己而活，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易。

親人之間每天都要見面，生活上必然需要彼此理解、相互善待，當妳能夠允許別人的不完美時，那種胸懷才是真正的為自己而活。梓明闖的禍雖然違反了校規，但至少不是更嚴重的拉幫結派打架鬥毆，如果能善加疏導，引導他把小聰明用在正確的地方，將來一定可以成為社會菁英。

阿韻聽後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彷彿放下了重擔。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想著一個母親育兒的不易，想著什麼是完美的人生？一個完美的人生不是你從小到大都沒犯錯，而是在跌跌撞撞中從未忘記修正迷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