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純綉

兄妹倆人都是弱智的孩子，以拾荒貼補家用，經常從我家面前經過，今天大清早又看到他們的身影，想起昨日友人送來的蜂蜜蛋糕，趕緊取出與他們分享。

兄妹都很靦腆，接過蛋糕，不敢正視我，但洋溢欣喜之情；他們互望一會，異口同聲說：「給媽媽吃。」據我了解，當他們清晨路過我家時，正要沿街尋找可回收變賣之物，此時卻因為蛋糕想折返回家。

望著他們轉身離去，倆人一路手舞足蹈，互相嗅聞蛋糕香氣，模樣可人！他們的智力雖有所遺憾，但表現出來的孝心與真情，真是一幅動人的畫。

五○年代，我讀幼稚園，社區舉辦中秋節晚會，我和其他小朋友上台表演舞蹈。演出完畢，老師發給每人一顆白煮蛋，對物資貧乏的孩子（包括我）而言，那是珍貴的獎賞，大夥兒迫不急待剝去蛋殼，狼吞虎嚥吃將起來。

我也認真地剝蛋殼，剝了一半，想到弟弟，他因為有小兒麻痺症無法上台表演，自然沒有得到白煮蛋；我們吃過蒸蛋，但很少目睹白煮蛋本尊，心想弟弟該垂涎它的美味，於是默默將之放入口袋。回到家，我在弟弟面前秀出白煮蛋，他既驚且喜。姐弟倆坐在門檻上，他一口我一口，心滿意足品味白煮蛋的神情，至今仍歷歷在目。

以今日生活水平，蛋糕、白煮蛋都是尋常之物，弱智的孩子，「珍饈」在前，想到自己母親；當年讀幼稚園的我，面對「佳餚」，思及弟弟，皆源於赤子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