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晚飯時，談及隔天想登馬拉邦山的壯舉，向來不愛爬山的另一半緘默不語，我沒帶期望的說：「你可以載我們到登山口嗎？」他的表情是無可無不可狀，似是勉為其難接受；次日，買回運動鞋，試穿著去爬附近小山做暖身。沒想到，妹婿在小妹連哄帶騙下，也出現在登山口，組成四女兩男的登山小隊，挑戰耆老組的體能。

以尋根心拜訪老朋友

馬拉邦山不算是大山，海拔僅1406公尺，但在苗栗縣境內算是數一數二的偉岸山脈。以前我在山腰學校服務，對此山的地形地貌並不陌生，對當地住家也相當熟悉，事隔近半世紀再去，與其說登山攬勝，不如說懷著尋根的心情去拜訪「老朋友」。

一行人停好車，逕自往登山步道走；宛如親人的呼喚，腳步輕盈，心情愉悅，雖說半山腰天然湖處也有停車場，幾輛車子擦身而過，但是我們堅持要來爬山，多走一段路，就算賺到了。

前段好走後段路難行

前段路，鋪設柏油路，走起來不算難，兩旁盡是果園和民舍建築；但從天然湖後馬上轉入森林小徑，景色迥然不同，被保護的國有林，高低錯落有致，樹種繁多，蕨類植物處處可見，期盼的楓紅卻在雲深不知處，但有期待，挺進的動力從未停歇。

多年不見，在陡坡處增設木棧道，長長短短的，取代以前拉繩索上下山，感覺文明多了，但是少了拉繩索搖晃的野趣，也考驗膝蓋的承受度，隊伍中腳麻未癒的妹妹和不常走路的老公，明顯落後許多，原本以為他們會打退堂鼓，卻聽到老公挺直胸膛說：「就算用爬的也要爬上去。」妹妹也在走走停停中前進，化解了我的憂慮，更印證：「一個人走得快，一群人走得遠。」

攻頂見燦陽雲海山景

登頂前幾百公尺路途最艱辛，錯身而過的山友激勵著「加油，快到了！」，令人宛如服下定心丸，遙遙領先的妹婿也回頭喊話：「已經看到天光了，剩下3、400公尺。」等我們走近時，卻又改口：「剩下600公尺。」大家齊聲抗議：「怎麼愈來愈多？」往身旁的里程柱一看，竟然還有800公尺，只好咬緊牙根，自我惕勵：只要移動腳步，「天黑前」一定到得了。

走著、走著！在靜默的山中，出現不尋常的聲音，嘰嘰喳喳，愈往前走，聲音愈清晰，原來山頂近在咫尺。山頂上，層巒疊嶂地橫亙在眼前，真是犒賞登山客的厚禮；頭頂上，燦陽閃亮如鑽，清新奪目，遠眺可及台中新社、雲霧籠罩中的三義關刀山，大安溪則像仙女掉落的裙帶，蜿蜒於青翠群峰中……

山間的鯉魚潭水庫，像一隻變形蟲般躺臥在群山中；往泰安鄉方向望，更是一絕，雲海在跳曼波舞，搖曳生姿，忽上忽下；有時像新娘的白紗，披掛在山頭，仙氣飄逸；有時像洶湧的波濤，溢向前方……大夥兒忍不住紛紛大呼，此趟值得！

一趟行山遇仁者智者

在樹蔭下，遊客東一撮，西一落，圍著煮咖啡、泡麵、品茗、吃點心，祭五臟廟……香氣四溢，讓人口水直吞。這時，人性善良面紛紛展現，不少山友很願意分享得來不易的「糧草」，留下難忘的山中情緣。「智者樂山，仁者樂水。」此時，我不但碰到樂觀開朗的智者，也接受有福同享的仁者款待，實不虛此行！

回程時，大家意猶未盡，想一攬不一樣的風景，選擇往上湖繞遠路走，等於繞了這座山一大圈；不過，經過古戰場紀念碑和石門地段，終於尋獲楓紅的芳跡，只是多半已卸下濃妝豔抹躺在地上休憩，厚敦敦的，踩起來沙沙作響；遊客教我們捧起落葉來灑向空中，猶如天女散花，結果一陣風吹來，全撒落在自己身上，增加不少「笑果」。

繞山體驗不一樣風景

熬過了一段顛簸的山徑，終於出現緩坡──產業道路，「之」字形繞來繞去，一路下坡，走起來可不輕鬆；因雙腳緊踩剎車，十根腳指頭首當其衝，發出陣陣哀號聲，接著，從腳盤到大腿痛到不行，眼看著太陽西斜，就是無法邁開大步前進，只好走兩步停一步，跟無止盡的道路奮戰，方知「上山容易，下山難」！

此時，我們不敢跟狡兔比快，只能跟蝸牛比慢，終於回到山腰的草莓園，當地人指引我們穿越田埂，像走Q字母的那一斜畫捷徑，否則要繞O字一圈，回頭一望霧氣沆瀣，漸漫山頭，幸好沒被濃霧鎖困。路過學校，亭儒校長犒賞每人一盒草莓，一路聞著芳香而歸，結束完美的一趟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