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伯榮

在澎湖，從仲夏夜到清晨，最醒目的莫過於晶瑩剔透的月亮，晨泳在月光與漁火中展開。像一面鏡子的大海，月的倒影隨著海浪的漫射，上下交錯成一個圓。直到薄曦，月亮隨著路燈由黃變白，漸漸隱於藍天白雲，這就是島民的浪漫。

每天如常的月，是不同心情人們的背景。年幼時，看著月亮，不解大人們在黑夜中也許深鎖眉宇之煩心，卻逕自享受自己少年無憂之喜。月總是溫柔地照著靜夜星空，不若白天日光之明亮。在月下，可以將內心的深遂，寄託於不欲人知的陰暗處，等待夜之沉澱。這樣的安定感，似乎難以悠然於白天，即使是冬日之暖陽，也會使萬物無所遁形。

五月天的〈擁抱〉，刻畫出月之撫慰。長日中的假面在黃昏後褪去。陽光的鮮明帶來不自覺的偽裝，會在月光下洗去面具。縱使淚流滿面，也能因為月神降臨夜晚而自乾，然後以為月光也能晒乾眼淚。

月之美也能溫馨地拉近彼此距離。小時候當月食來臨，為了避開院子蚊子大軍，索性和哥哥與父親坐在車內，透過擋風玻璃欣賞月的盈虧。在昏暗時訴說心事，暢然聊著家裡的事；在重現月之光澤後，內心也能更坦然地看著彼此因明亮而清晰的五官，此時通常帶著笑容。

我喜歡月，不是因為月亮能代表我的心，是因為她會淨化我的心。多少的故事因月而生，當然很多的智慧也因月而起，例如月暈而風。好奇地是，天上的月看著不斷更迭的地上風景，是否和我一樣愜意浪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