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林美瑢
文/林美瑢
腦神經鈣化的爸爸,從臥房帶了一個長方形籃子下樓來,他默默地將其放置於廚房的餐桌上,而我因為走進廚房看見陌生物,發覺是爸拿出來的,因此自動處理。
自從爸爸神智不清後,我和媽媽及弟弟便經常需檢視爸爸放置在家中任何一處的物品,因為那裡面可能有垃圾、菜渣、廚餘、用過的衛生紙,或者餐巾紙,因此我們已習慣檢視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物品。
我好奇一張張放在PV袋裡的紙張,於是取出想一窺究竟,瞬間,多年前的往事浮上腦海。爸爸收著我在二○○九年五月寄給他的生日卡,上頭是《海角七號》的明信片,我想起,那年我因至屏東滿州的長樂國小附幼當代理教師,所以居住在學校的宿舍裡,因為學校與家距離遙遠,因而選擇一個月回家一次。
那時期,適逢爸的生日即將到來,因此在滿州鄉踩著《海角七號》的拍攝景點時,寄上了明信片祝福爸爸生日快樂。另一張,是我任職金門縣的正式教保員時寄給爸爸的,教保員因無寒暑假可放,因此我特地寫了卡片給他,祝福他生日快樂。那一年,我已認識了金門十一年,在重遊景點時,因無法回家為爸爸慶生而捎了明信片回家。
這些陳年往事我早已忘記,直到看到這些明信片,才重燃當時心中那股親情的溫度,心裡默想,原來,爸爸把這些小物、回憶,都收藏在他的房間裡。
爸爸將這些東西拿下樓,也許是要「斷、捨、離」。爸爸在神智清楚的某一刻曾言,他對於自己的狀況很洩氣,可是又無能為力。我想,爸爸在這二、三年的困擾下,或許已試著放下了吧!人生走至此,也許放下擔憂、照顧、守護與珍藏的心,自己才能比較無憂吧!
手持著明信片,我丟了籃子裡用過的餐巾紙、撕開吃完的餅乾包裝袋,再把明信片收拾好,帶上自己的房間,我知道,那將成為我對爸爸在神智清晰的那段日子時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