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我的母親九十八歲了。日前因血壓飆升到兩百多，全身無力，嘔吐不已，胞弟緊急送醫；全身徹底檢查，幸好，無大毛病，只是造血功能差，嚴重貧血，輸了幾袋鮮血，度過難關。

她晚年的難關可不少。記得八十八歲那年，她到我家，閒聊時，表示一隻眼睛霧霧的，我帶她去眼科問診，原來是白內障，胞弟馬上安排她手術，始恢復正常視覺。目前只靠這隻眼睛行動，倘若當時忽視老化的現象，現在她的世界應該跟盲人沒有兩樣。

心臟跳動無力，也是要人命。媽媽有次倒在沙發椅上，氣若游絲，家人一發現火速送診，拜醫學發達之賜，醫生為她裝了電池，心臟跳動恢復正常，使用至今已十多年了，提升不少晚年的生活品質。

除此之外，老天也在她身上慢慢收回原賦予的一切超能力。勇健的雙腳漸漸失去支撐的力量，家人為她準備助行器，亦步亦趨陪同走路散步，她也為「活」而努力「動」，克服超能力被收回的諸多不便。

年紀大了，就像老舊機器，時不時發生故障，送廠維修是必要的，這道理很淺顯。老媽能活到人類的高峰，還可以繼續往上攀爬，就是兒孫扮演後勤部隊，給予強大的支援；陪聊天的陪聊天，陪送醫的陪送醫，大大小小都把注意力放在老媽身上，一有狀況，都搶在第一時間做最佳處置，用服侍老菩薩的心情對待她。

老媽年輕時，不是挑水、砍柴、洗衣，就是背著小孩汗流浹背地忙炊煮，總是馬不停蹄、永無止盡的付出。我們很少正面端詳她青春慧黠的臉龐，如今只看到一張像皺巴巴的「衛生紙」……蒼白老邁的臉；有人傳了一張母親年輕的照片，雖然早已不在我記憶中，但青春美顏跟我們無分軒輊；誰會想到，不久的將來，我們同樣也要面對失去一切的窘境？

老天總是公平的，時間到了，誰都沒有優待，該收回就都收回；此時，選擇聽天由命，只能讓老者坐困愁城；選擇利用無所不能的科技輔助，她仍舊活得像一隻快樂的喜鵲。能助老媽一臂之力，才是為人子女即知即行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