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瑟烈思
一開始是小女兒,過去的流感、腸病毒也都是她起頭的。
這天是她暑假的最後一天,面對新學校新學期,她充滿著期待。可是她出現症狀了,快篩是陽,只得關進自己的房間,一邊哼叫著喉嚨痛,一邊抱怨著到底怎麼被傳染,懊惱不已。我們同住的其他人更是人人自危,特別大女兒是大一新鮮人,即將開始的迎新周,每一天都有令人驚喜的活動,都會認識新的人,聽到遠不同於以往的事,怎能因確診而缺席?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搶了快篩劑,小心翼翼地採檢,手都顫抖了。當試液在試紙上渲染擴散,她的心跳聲我們都聽到了。我和妻子才正拿著棉花棒戳鼻孔,便聽見她高聲歡呼:紅線,一條。她好像中了樂透一般雀躍。
我和妻子也都是陰性。雖然鬆了一口氣,但妻子的工作需要接觸人群,也無法去上班了。我則可以躲在獨立辦公室,屏除需要實體出席的會議即可。對我來說,居隔在家等於工作停擺,如果不身在所有資料井然有序隨手可得的辦公室,就沒有工作效率。
眼前最迫切的,是趕快清出另一間已被當作儲藏室的浴室給小女兒專用。這或許是這次染疫事件最大的收穫,從此,這個房子再次恢復兩套衛浴的功能。
小女兒彷彿隱身了一般,我很是憐憫她一個人將在房間裡度過七天的心情。我們門外的人,無不慶幸著自己的自由,卻也無不疑惑著:小女兒出現症狀前一周,除了大人去上班外,我們全部人都一起行動的。
怎料,第二天大女兒也出現症狀,陽性,唉聲嘆氣地也關進了房間。進一步爬梳著過去幾天的移動軌跡,兩個女生豁然得到一個重要的交集:周末到外婆家,外婆要她們一起進廚房學做菜,看見外婆一直流鼻水。妻子說那天她沒進廚房,但嫂子有。一詢問果真嫂子也出現症狀,陽性,回到新竹後的嫂子一家人接續確診。確定源頭是外婆,其實她早幾天已感不適,進廚房與否是染疫的關鍵。
房子被分成三個空間,妻子像養雞鴨一樣照料著兩個女兒的吃食,陰陽涇渭分明。雖染疫比是二比二,但我和妻子除了臥室,還擁有客廳、餐廳、廚房、陽台等大部分地方,彷彿回到小孩還沒出生前的兩人世界。
但,又過了兩天,妻子也淪陷了,恐怕是女兒們傳染給她的,獨剩我一人維持陰性。這時,我雖健康,卻是三比一的少數人,反倒需要被隔離,關進小小的斗室裡。聽見房門外她們自由自在地談天說笑,等著她們送來食物,我成了被豢養的寵物。夜深燈關了,陷入無限的黑暗,天明了又照見無可躲藏的孤單。
好不容易,熬過漫長的七天出關。兩個女兒,把病毒帶進家裡的人,竟促狹地對我說:算來,未染疫的你,才是家中被囚禁最久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