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意外在住家附近發現一個隱形祕境，彷彿走進陶淵明的「桃花源」中，有殷勤問候、善意贈瓜贈蔬贈菜包的農婦，有良田美池及各色繁花，既如夢似幻，卻又那麼真實，姑且稱此地為「類桃花源」吧。



變種病毒撲向台灣，感染人數持續攀升，羈絆著人們的生活，出遊處處受到限制，但網不住那顆驛動的心。既然不宜涉足人多之處，國內旅行團也紛紛喊卡，且利用假日與好友相約走向附近靜謐的山林，卻意外發現一個媲美於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呢！

近在眼前土親人更親

正逢萬物甦醒、百花盛開的季節，處處驚豔，有難得一見的野菇、野牡丹和自生自落的桃子；止不住那蹀躞的步伐，走過一個山頭又一個山頭，山路漸行漸窄，在轉個大彎處，分岔出一條蜿蜒小徑，往前走或往岔路去，兩人趑趄不前，最後不約而同選擇岔路走。

道路兩旁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我們像《桃花源記》文中的漁人，闖進一個「人間仙境」， 眼前大異於外界景致──寧靜悠閒，有良田、美池、紅磚屋、敬拜大樹的奉茶區，吾等甚異之，復前行。

翠玉苦瓜附贈人情味

遇見兩位頭戴斗笠的耄耋農婦，他們是妯娌關係；一位愛種花，把池畔裝扮著美不勝收；剛採下5條白翠玉苦瓜，我口袋空空，不敢開口問賣，她很阿沙里挑了兩條給我，區區50元，不必急著給錢，我不但帶回鮮美的苦瓜，還連帶附贈滿滿的人情味。

一位剛從菜園種作回來，在樹底下歇腳，露出好奇眼光詢問：「待位來（從何處而來）？」我說著說著，她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說：「我認識妳，以前我在某國小當工友，久仰大名；現在退休了，回來老家種菜、養雞和操弄薄田。幸會！」

天降貴客不預期邂逅

之後，快速起身邀約到她搭建的簡陋工寮，旮旯角落有個傳統炊灶，她從蒸氣氤氳的蒸籠裡，拿出兩個深綠色的艾草菜包請我們品嘗，招呼我們坐下享用，親切寒暄了好一會兒。

在那人煙稀少的偏僻曠野，我們突然造訪，被當成難得一見的貴客般款待；臨走前，還餽贈每人一把剛從田裡採摘回來的鮮蔬。腦子突然出現白居易〈琵琶行〉文中：「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識。」不論過往識與不識，重逢就是善緣。

真實世界的類桃花源

大概我對陶淵明寫的這篇《桃花源記》太有感覺，所到之處，總是像磁鐵般快速吸住產生連結，思緒飛奔到東晉時代，成了「類」武陵人。

「桃花源」一直是我嚮往的境界，但心裡十分明白，那是一篇虛構不實的故事，不相信地球上真有這麼一個純樸無汙染的伊甸園。

之前，曾經懷疑：漁人會不會是被「魔神」牽著走？也懷疑過漁人是否做了一場千秋大夢，把亂世中心裡的渴望寄託在夢境裡……？真真假假，在我心裡，閱讀可以滿足我心靈某處虛空，那是不可言喻的喜悅。

塘中白鵝昂頭輕哼餓

那天漫無目的走踏，意外讓我闖進夢寐以求的「類桃花源」。「類」這個字，在疫情期間被不斷地使用，無形中我也跟著「類起來」，似乎不違和。

然而，我所見所聞，是千真萬確的世外桃源。這個村莊位於苗栗頭份鎮流東里一座山坳下，像坐在四平八穩的藤椅上，三面環山，開口朝南；正中央有一口粼粼池水，波光盪漾，幾隻白鵝優游其中，見到人蹤，不驚不畏，昂起頭兒啞著聲音唱：「哦！哦！哦！」或許牠們傳達的是：「餓！餓！餓！」而後逕自尋覓水草去。

大地有情繁花送鄉民

池邊盛開著金黃的玫瑰花、潔白的百合和艷紅的孤挺花，多色雜陳，自成一趣，我們讚不絕口，靦腆的種花農婦謙沖地說：「我隨便種的啦！沒空特別去照顧。」我看了看花周遭黃澄澄的土壤，沒有施肥的跡象，證明不受汙染的泥土回報給人們的是「種甚麼？就會長得像甚麼？」大地有情，總會把最珍貴的東西送給純樸的鄉民。

水池的下方，一片綠油油的秧苗，棵棵幼苗隨風晃動著身子。；有一老農在田埂上走來走去，巡視著這些調皮的「孩子」。他頭戴斗笠，身穿短褲，一手拿著農具，一手拿著秧苗，不時彎下腰來，看到稀疏的秧叢，便補種幾株。

美景在腳邊何須遠求

操弄的身影讓我想起在天國多年的老爹，印象中就是這副打扮，穿著一條灰色客家水褲頭，整天在田裡操弄，種出來的農作物卻能溫飽一家人；似曾相似的畫面，不禁拿起手機，走前去捕捉老農的背影，那是思念的升華。

生活中信手捻來皆美好，根本不必到遠方撟奪。西方人有句話說：「人們往往只顧遠眺天邊的彩霞，卻忽略了腳邊美麗的玫瑰。」事實確是如此。疫情阻隔了人們出國旅遊的興致，但是別氣餒，國內或住家附近，就有許多令人賞心悅目的景點，只要願意走出去踏查，處處都可發現美好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