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洪文鍊

今夜，吹起了南風，港灣海風煦煦，天上雲朵輕挪，星月靜默如水，阿娘：「我有好多話，想跟您說……」

八年前的今天，一大清早，阿爸就帶著大哥和我來到青岐港，請託大海捎去燒給您的禮物，那是在為您做七那一天，我們的心意。浪波茫茫，我的內心起起伏伏，一刻也靜止不下來。

昨天是母親節，我真的想忍住不哭，但是，淚水在午寐惺忪中潰堤了……

我記得清清楚楚，那一年的清明節，我和兄姊們都放下手邊工作，從台灣回金門，飄洋過海，一個接著一個回家，我們笑著說：「阿娘說這裡痠、那裡痛的，就是要叫我們常常回家啦！」

然而，也不過十天的光景，留在老家陪您的二姊和大姊，電話一通一通響起，呼叫我直奔清泉崗機場。空中短短一小時的飛行，卻是心底難熬的痛；飛機落地，驅車前往水頭碼頭，那一刻鐘渡輪的金烈水道，竟是我從小到大未曾有過的不安……

我還是來不及再叫一聲「阿娘」，身子就癱軟在大廳、在您的跟前。我知道，您已到了西方極樂世界。

阿爸慢慢把我扶起，讓人拿了孝衣給我穿上。從午后至深夜再到天明，我只能默默看著您的酣睡慈顏，低泣的為您燒著腳尾紙。

整個夜晚。我們都沒有闔眼，還好有阿爸的鎮定，才能讓您的兒女，從容度過您突然撒手的漫漫長夜。

天明之後，我們陪著阿爸、阿爸也陪著我們，在村莊長輩的協助中，為您籌備起生命最後的盛典，依循家鄉的習俗，聽從宗族長老的意思，不但盼您一路好走，還要走得體體面面。

八年了，您的子女都很堅強，我們始終沒有忘記您一輩子的樂觀堅忍，那是我們在異鄉勤奮工作的動力來源。我們的思念不曾停歇，阿爸也已經去陪您，相信你們一定過得好，在天上。

親愛的阿娘，我想跟您說：「母親節快樂。」弦月彎彎，宛如您的笑容，我在青岐港邊，看著大海，想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