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玉華

農曆年後張班長身體欠安，先是腰酸背痛，接著神經牽扯到整隻左腿酸麻刺痛，然後一直麻到腳底。經過診斷，醫師表情凝重，雙手比畫著說：「腰椎第五節椎間盤突出，神經已經瀕臨壞死。從今天起，你得好好照顧脊椎，好像捧著一顆雞蛋一般，不然的話，一旦讓雞蛋摔下桌子……啪！你就完了～非手術不可！」醫師撂下狠話。

張班長看著螢幕上自己扭曲變形的脊椎顯影，聽完醫生的解說，嚇得臉色蒼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現在起，你只能睡硬板床、坐直立式木椅、不能提重物、要穿護腰、不能負重，背包愈輕愈好。還有，一定要持續來醫院做拉腰復健。」醫生一連串的叮嚀，總結一句，就是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離開醫院，受到驚嚇的老先生，立馬直奔家具街去尋找有靠背的木板凳，試坐了無數張，沒有一張令他滿意，因為「都不舒服」。老闆娘告訴他：「我也曾經坐骨神經痛，醫生也說一定要坐硬板凳，我努力練習正襟危坐，現在就行動自如啦。」一番話說得聲聲入耳，只見張班長點頭如搗蒜，終於下定決心，選了一張椅子搬回家。

「張班長」這個稱號絕非浪得虛名，因為他就像某部韓劇中的「洪班長」一樣，雙手萬能，凡是家中故障的水電、馬桶、衣櫥、桌椅，他都能一一搞定，連浴缸破損也堅持自己修補。

記得女兒襁褓時，年輕的張班長常常抱著她搖晃哄睡；蹲在水池旁刷洗奶瓶；女兒稍長，把她架在脖子上賞花燈；幫老婆提菜搬重、提水澆花；出外旅遊時，永遠背著大包小包，另加一台單眼相機；買雞蛋時，手提一箱不夠，另外一隻手不能空著，一定要幫鄰居「順便」帶一箱。幾十年過去，脊椎老了，禁不起折騰，終於提出抗議了。

從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腰不能彎」的張班長，開始兩手插腰指揮妻女搬運重物、坐在椅子上追劇、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好不快活！還要求妻女務必要「心平氣和、敬老尊賢」。

女兒回敬他：「我看應該是敬老尊閒才對吧！」也對，年紀大了，好不容易熬到能坐「博愛座」，才終於閒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