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午後,朋友來看我,知道我近日病懨懨的,還不肯就醫,好說歹說的把我拖出門看中醫去。把了脈、抓了藥,臨走,我順手抓了一把診所提供的梅仔餅。
「藥很苦。」我說,朋友笑我像小孩,愛吃糖。我喃喃抱怨:「要不然能怎樣?人生這麼多無可奈何,為什麼嘴苦,心也苦,總是好不了……」朋友對著老中醫數落我:「你就是欠人罵,一定得當頭一棒,才醒得過來,不再終日為心病所苦、自我折磨,只可惜我口才說不過妳……」
看朋友說得氣呼呼的,我倒是想起多年前他曾經說過:要跟我討論事情必須具備兩大條件,一是懂得比我多,提出來的理論能讓我心服口服,二是拳頭比我大,說服不了我惱羞成怒時,可以一拳打昏我,至少得個痛快。
所以囉,這次我安靜聽他唸了廿幾句,以報「知遇」知恩。回家途中,朋友將車子彎近附近的公路花園,邊開著車邊對我說:「你愛看花,就讓你一次看個夠,應該可以提昇一下低落的情緒吧!」我冷著臉,無語,只是暗地怪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經過廟口,朋友逕自將車子停在路邊,,我賊賊的以為他是說不過我,索性帶我去燒香拜拜、淨化心靈,未料他卻說要買棉花糖送我,我心虛的抗議著:「我不是小朋友,不愛吃棉花糖啦!」他沒理我,自顧自走了開去,我有點賭氣,轉頭看著廟口正在搬演的布袋戲。
不一會兒,朋友回來了,手裡拿著兩團色彩鮮豔的棉花糖,一粉、一藍,他將棉花糖遞給我,笑嘻嘻的說:『一個治嘴苦、一個治心苦。一個下午,看醫生、吃梅仔餅、去看花,又有了棉花糖,至少,可以高興一天以上吧?』看著顏色夢幻的棉花糖,不由得將它往鼻子湊,聞著甜甜的棉花糖味道,心裡真的高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