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振裕

啖著餅乾，啜著咖啡，一個人的午茶時光，想著孩子的轉變，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剛好……



春天乍暖還寒，清冷的一天，緊閉的門窗攬著我，孩子琅琅的笑聲從前棟教室傳來。我喜歡這種歡聲下的靜闃，在孩子去上科任課時，享受獨處的靜謐批閱功課。

早上已喝過了咖啡，本不該再飲的，但想起了阿菱早上與我分享的歐式午茶小餅乾，再沖了杯咖啡，在空蕩的教室裡讓咖啡香暖了一室，獨自品啜這滋味。儘管冷風透過窗隙溜了進來，但有阿菱分享的餅乾暖著心，誰在乎呢！

阿菱是個挺有個性的孩子，平日裡總是靜默安分地學習，本分地做該做的事，也安安分分地和同學保持距離。她不譁眾取寵，保有自己個性，下課時間同學們聚集笑鬧，她選擇看書；她不強出風頭，謙虛內斂，同學發表高論時，她也能靜靜聽取。

五年級剛擔任她的導師時，總認為阿菱因家境不好缺乏自信，不與人互動，於是自以為是地鼓勵她要主動交朋友，積極參與班級事務，生怕同儕也邊緣了她。畢竟，平日裡若沒多多自我提醒，很難關注到每一個孩子，或許在下班後還會納悶，這安安靜靜的孩子到底來上學沒？

阿菱就是那一類會被師長忽略的孩子。所以，我請她擔任學藝股長，每天幫忙收作業，如此就能注意到她，藉由回饋一聲「謝謝」，多與她互動。

其實，我很感謝像阿菱這樣安靜自律的孩子，平衡了我每日叨東念西的躁雜心情，得來「幸好，還有這些乖巧學生」的安慰。若是每個孩子都得細細叮囑，日子都不知該怎麼過了，人生又該怎麼續呀？

「老師，請你吃！」

下課依然忙著批閱簿本時，阿菱拿了幾塊餅乾給我。就這麼一句話，卻讓我感受到她的主動，在冷冷的日子裡，溫暖了我的心。

「你竟然還記得老師最愛吃這種餅乾，謝謝你！」

阿菱前些日子也曾跟我分享餅乾，記得當時我說：「這餅乾和咖啡最搭了，我要留著喝咖啡時一起品嘗！」那時，阿菱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早前，都是我私下請她吃點心，感謝她擔任學藝股長為我收齊作業的用心，內向的她，總是露出淺淺的笑回應我的分享。如今，當她也能大方請老師吃餅乾時，相信亦品嘗到了給予的喜悅是何等美妙。

這回，為了品嘗阿菱的美意，我特別沖了杯咖啡。涼冷的氛圍裡，熱氣蒸騰的咖啡香氣中，伴著「喀茲」的聲響，滿嘴濃醇的巧克力，再飲啜一口咖啡，搭呀！

想想阿菱這一年多來的轉變，從剛接觸時的木訥，偶爾怠懶沒完成功課，但幾經勸導已漸漸改善，步上生活與學習的正軌；甚至還能回應師長的關心，主動分享餅乾與心情，而我也完全信任她的自律，無須再多費心。

正好讀到阿菱閨密小靜的周記，她寫道：「和阿菱相處久了，才發現她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一點都不邊緣。」的確如此，阿菱是個不擅於表達的孩子，相處久了，才能見到她那一顆溫暖的心。

啖著餅乾，啜著咖啡，餅乾甜美、咖啡香濃，一個人的午茶時光，想著孩子的轉變，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剛好，那樣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