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素珍

三月下旬，「春分」時節，四處花季繽紛燦爛，處處可見賞花人潮，笑逐顏開地分潤春光清新美好的氣息。

上課時，帶學生讀余光中的詩〈讓春天從高雄出發〉，並請他們模仿造句。學生說：「讓春天從花的綻放出發」、「讓春天從鳥雁劃破天際出發」、「讓春天從心動出發」……循著年輕學子天真爛漫的想像，我回憶起念大學時的春天往事。

趕著上第一節課的我，匆匆走進校門，途中，瞥見地上用杜鵑花瓣排成的大心：有心人撿拾落花排成一個大愛心，又在愛心中排出心上人的名，大大小小的「愛情宣言」沿路開展。我放慢腳步，試圖在行進間尋找自己的名字，希望終究落空……

這樣失落的故事，偶然在六年前跟學生提起。隔年，為延伸課堂所學，鼓勵學生和家人到附近的三坑老街、虎頭山觀賞油桐花。沒想到，這班學生竟在地上用油桐花瓣擺成大愛心，還在中間排了「珍」字，傳照片給我，說是要彌補導師當年的缺憾……

這是教學路上奢華的幸福。回想這班學生滿載心意為我做的傻事，仍不覺眼角溼潤。

花有香氣，人也有吧！年輕時聽說「喜歡一個人，是因為喜歡他身上的味道」，並因此深信不疑；這裡的味道不是指「風格」，而是身體的「氣味」。年長之後漸漸發現，因為愛一個人，也會愛他身上的味道；怪不得，當年我每天早晨批改這班學生的聯絡簿，總覺得香香的。

春分時節，我在家政課帶國一的學生用針線手縫御守。學生依著自己畫的模版，裁一小塊花布，用筆和紙寫下祝福，再將紙條摺好藏在小小的布袋裡。學生很珍惜地將縫好的御守握在手上賞玩，一臉滿足，彷彿浪漫的春天就在他的手心裡。

陽氣方盈，萬紫千紅，適合吃綠色的食物養肝健胃。最近的青菜鮮嫩好吃，很有春天的味道。而我也意外學到，將有點澀的菠菜和有點苦的A菜一起拌炒，竟就不苦不澀，還非常鮮甜，讓人忍不住將一整盤大力水手的能量罐頭，全都吃進肚子裡，補充滿滿的葉黃素。人生往往甘苦並陳，或許，又苦又澀都來攪和後，反而有柳暗花明的驚喜。

日夜等長的「春分」到來，看著隨處開花的「日日春」，我想，就讓春天從「好好欣賞一朵小花」出發吧！愛它花開，愛它花落，愛它從容來去，自然妝點苦樂參雜的人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