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木
大年初二,母親總會燒柴起灶,燉補湯、炒米粉……忙進忙出地熱鬧「辦桌」,與迎接回娘家的姑姑們吃午飯。母親總說吃不慣團購年菜,還是自己家的「大灶」煮得好。我也這麼覺得,而且在這過程中,有人忙著搬柴、有人忙著備料、有人忙著洗鍋……場面盛大,特別有年節氣氛。
細數我與「灶」的記憶,譬如寒冬時,母親總在破曉前就用灶燒好熱水,我們幾個小蘿蔔頭在廚房裡,和著鐵皮門外呼嘯著的冷風刷牙、洗臉、吃熱粥。漸漸長大後,母親開始交代我們每天放學後,用灶燒洗澡水。我記得木麻黃的枝葉非常適合當「引子」,不到一會兒工夫就引燃。有時父親修剪後院的樟樹,就撿了樹枝來燒,那幾天的廚房就會瀰漫特別的香氣;有時母親在燒紅的木炭堆裡藏幾條地瓜,那幾天的廚房就會多幾個蹲坐在灶邊滿足啃食的小蘿蔔頭。
那時聽長輩說,歲末時要送灶神回天庭,祂會向玉皇大帝稟報這一家人的大小事,所以要準備糖果燒香,期許祂能多說我們的好話。我記起有次母親燒香後交代我看著祭品,免得被野貓偷襲。小小的我在灶邊盯著線香的飛煙緩緩升起,又盯著一旁有著亮麗外衣的糖果,難掩心底小小的嘴饞又擔心灶神來時撞見我偷吃,心想著:灶神真的會來吃嗎?我會不會遇見祂?
老家整修後,日常的起灶時光就絕版了,但父親捨不得丟棄這傳統的灶,他直說「一口灶」就是一個家,是必要的。他小心翼翼地拆解灶上的磚頭,又細心選定後院的一個角落、加裝了煙囪,又把磚頭組回原來的灶的樣子,就此留下過年過節時,母親燒柴起灶的美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