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子

收到一則簡訊：「XX百貨公司四樓XX專櫃秋冬裝VIP預購五折，毛衣風衣單一特價五仟，加送牛仔包，滿萬送圍巾，XX敬邀。」類似的簡訊寄了三十年。

這個櫃姐我認識她三十年了，一直都在同一個專櫃服務。妹妹頭，臉上永遠是精緻的妝容，細細描摹的眉毛和眼線、桃紅唇膏，大圓臉撲上很厚的粉，厚到看不到毛細孔；一年四季永遠黑衣黑裙，豐腴的身材像財神爺般喜氣，也為公司賺進大把鈔票，是那家百貨公司的「東方不敗傳奇」。

三十年前，利用空檔和同事到百貨公司閒逛，她先是熱情招呼，接著和我們話家常，並不急著推銷架上的衣服。聊得開心，我也讚美她穿著合宜，她說：「這是我們家的衣服，你看我這麼胖還被你讚美，你來穿一定像仙女下凡！」

我和同事都覺得她說得太誇張，但還真的乖乖試了線衫、襯衫，套了長褲，穿了碎花洋裝，在燈光美、氣氛佳的情境下，二人都頗有斬獲。她喜孜孜地幫我們打貴賓折扣，說：「只有你們有喔，難得這麼投緣。」她笑得像朵盛開的白色茶花那般富麗高雅。

有時試穿半天沒買，她一樣笑盈盈地說：「下次再來喔！」有時買回家不滿意，她滿面笑容地拿更多款式讓你試穿，不知不覺中就買了更多的上衣、裙子，或者是絲巾、配件。

無論平日假日，她永遠不休假，永遠一個人照顧好每一位上門的女士、小姐們。問她怎麼都不累？她說：「我愛賺錢啊！而且賣衣服給你們，看你們一個個漂漂亮亮的，我就開心。」

三十年不變的妝容和衣著，不一樣的是，她終於請了助理，也開始休假；粉白的臉透露年齡的軌跡，妹妹頭漸漸不合時宜，但她仍然固守崗位，中氣十足地和顧客哈啦、推銷。這熱情不減的三十年，我看到一個樂在工作的專業人士，可以散發出怎樣美麗的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