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九世紀以降,由於中國積弱,遭列強侵凌,淪於次殖民地之際遇;有識之士為救亡圖存,興起師法西洋之技,以謀富國強兵之道。始則以為船堅砲利,即可抵擋外邦,稍後則以變法維新發奮圖強。但前者一戰即毀,後者剛始試探,即行夭折。
五四雖高唱民主與科學,但風行的是唯物主義和科學主義,知識分子期待中國能在這兩種思潮的帶領下,步向現代化。因而對於傳統人文價值完全忽略,有意否定;魯迅在推薦青年必讀書目的時候,就有過「我建議大家多讀外國書,少讀中國書,最好一本也不讀」,這樣極端的主張。
像魯迅這樣的對中國古典文化的虛無主義者,不止魯迅一人,而是一種流行的風潮。可以說中國古典的人文傳統,到了五四時期,是徹底的被摧毀了。凡事物極必反,在唯物主義與科學主義的潮流之下,另一股目標同樣為中國前途憂慮的知識分子,在反傳統衝激下,選擇了返回傳統的道路,於傳統之中開僻蹊徑,這就是以唐君毅、徐復觀、牟宗三等為宗師新儒家;馮友蘭先生應該也算是一位,新儒家身處人文主義式微的時代,主張的救世之道,就是重振人文精神。
新儒家主張的人文主義,依牟宗三先生在《道德的理想主義》所述,可歸納有三項:其中重要的是道德宗教的綱維應實踐為日常生活之常規,另兩項是政治民主必須視生命中真實的理想與基本價值;和瞭解科學的精神與特性,溝通生命與外界,以校正中國文化之弊。
新儒家有鑑於現代社會文化意識沉淪,視人如物,將人性、正義、理想、價值,皆予否定。在此人世間的價值失落之際;發出道德的籲求,以儒家淑世傳統,重建人性價值。認為人性的價值植基於人的內在道德性,欲過有價值的人生,必先做一有德之人,道德行為即是價值的創造;人必須有道德的自覺,這個道德的自覺就進入了宗教層次。
宗教是人生向上的超越要求,人有超越自身之私,而要求向上的不容己之情。這種超拔個人之私的向上之情,為人的價值建立理想及其根源。新儒家見到社會失去人性理想,提出道德理想的宗教精神,以重振人文精神,重建人的價值。強調:聖賢所開出的道德宗教教訓之需要與繼續,正是時代逼迫出的需要,大勢所趨人心迫切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