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瑜真

在疫情的劇變下，盡量不與人接觸的日子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不知不覺中，頭髮已長到超過腰的地方了。

我透過一前一後的全身鏡觀察背後的長捲髮，頭髮已經起了毛躁，像容易燃起大火的乾枯木顏色，我感覺自己就像隻黑暗的水母。

據說長髮過腰後，就要看農民曆上「宜理髮」的日子才能剪，不然當事人跟髮型師都會有厄運上身。我因為平時運氣太差，就算是迷信也不敢違逆。於是一邊翻著日曆，一邊思考這種說法的由來。

有一說，頭髮跟著人太久了，會長出靈魂。在日文裡，「髮」的讀音與「神」（kami）一樣，所以在古時候認為頭髮是神聖的。我默默想著，一邊覺得是不是剪去了頭髮，就等於是割捨了什麼呢？挑選適合理髮的日子，會不會其實就是適合告別的日子？這樣想著的時候，窗外的風吹了進來，黑色水母像跳舞一樣揚起牠的觸手。

我打了電話，預約好剪髮的時間。然後一邊摸著我的髮尾，感受末梢上粗糙的分岔感，一邊暗暗地對它說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