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六月雪
久違的陽光靜靜灑落在社區巷弄,此刻的落地玻璃窗放映的卻是蒙上陰霾的無人空城。壺中的沸水成為過往,溫溫的靜待再一次的沸騰。
店裡的美式咖啡,是社區乃至於鄰近園區上班族人手一杯的熱門飲品;淬取兩把濃縮咖啡液,添上三百毫升的八十度熱水,是一杯濃郁溫潤的熱美式,若是將咖啡液融入冰塊滿盛的雪克杯中,再補上冷水,便成了清爽消暑的冰美式。
冰與熱的界線,從不曖昧。
疫情的出現,翻手作雲,顛覆一切認知。和煦的日子裡,街道上不聞一絲笑聲,也見不得一面完整的笑容。本該擁抱活力的社區公園,在此時,竟也顯得如此蒼老。
那是在健身房勒令暫停營業前,人們提前做了長期抗戰,早已將「出門」二字深鎖心房,唯獨一位常客,把握歇業前最後時機,在附近健身房運動後,任由汗水浸溼了運動上衣,話語間帶著有如窒息般的喘息,卻仍不忘將口罩及護目鏡配戴確實:「我要一杯溫美式。」
無法理解的口感,既沒有溫潤,更不存在清爽。再次煮沸熱水,卻只倒入半杯來調和咖啡液,最後添上冷開水降溫,以因應需求,成了「溫美式」。
將飲品送至店外的座位,他似乎解讀出我藏在口罩下的疑惑。這樣的天氣下,熱飲過於燙口,冰飲對運動後的負擔過重。
即使汗水淋漓、即使生活逐漸黯淡,他卻依舊平靜的享受換上新樣貌的世界,在曖昧溫度中找到平衡,溫溫的啜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