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輿

娘家的媽媽常跟我們抱怨，說她很歹命，都八十幾歲了，還要自己上菜市場買菜。她說菜市場的攤販，幾乎每個人都會跟她說：「您這麼老了，還要自己出來買菜，真是辛苦。」讓她愈想愈覺得自己命不好。

除此之外，她還要料理爸爸的餐食，也有一堆家務事要做，覺得自己從小做到老，都沒有出頭的一天。也會跟我們說，某某人比她還年輕，什麼事都有媳婦替她做，整天就是「妝甲噹噹」，真是好命，言語之間有說不出的欣羨。

所以若是回娘家，我們總是能幫忙就幫忙，媽媽也樂得輕鬆；但我們也都會勸她，能做就是福，人就要是多動才會健康。只是，媽媽始終沒有把我們的話聽進去，抱怨的話從來沒停過，我們也只能多撥空回家代勞。

反觀我婆婆，她比媽媽小不到一歲，並未與我們同住，而是和小姑住一起。因小姑從事服務業，生活作息不定，加上工作也辛苦，所以舉凡買菜、煮飯、料理家事，幾乎都是婆婆一人包辦。但我從未聽她有過任何抱怨，臉上總是笑咪咪的，有好吃的菜也會請老公帶回來與我們分享，似乎很享受這樣忙碌的生活。

婆婆常常跟我們說她很好命，活到八十歲了還能健步如飛，做那麼多的事，她很感恩。她也常跟我們說，多動、多煮飯，一來可以預防失智，二來藉由家事活動筋骨，自己也可以活得更健康。婆婆不會騎腳踏車，遑論開車跟騎機車了，出門不是走路就是搭公車。就是我們要載她也總是婉拒，說腳是人的第二顆心臟，多走路比較健康。

我身旁的這兩個老人家，媽媽的臉上鮮有笑容，多是愁眉不展的表情，讓我們與她接觸時，內心也不知不覺蒙上一層灰，內外孫與她也少有互動；而婆婆始終面帶微笑，不只我的三個孩子都樂於和她相處，就是街坊鄰居的小孩也是阿嬤長阿嬤短的。

父母的人生就是我們的鏡子，轉眼間，我也即將步入初老，我想，自己應該學習婆婆的人生觀。至於娘家媽媽，若觀念實在很難改變，為人子女也只能多做多陪伴，讓老人家感覺人生沒那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