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碰觸二件有關「回憶」的活動，看他們步履蹣跚，說話緩慢，眼神卻充滿驚喜與興奮，在手舞足蹈中，全然看不出這些「老」人家，大部分都已是祖父祖母級的人物。

其一是國立藝專影劇科第7、8、9、10屆的校友，相約回到台藝大聚會。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老同學，在校園中東張西望，尋求那份已褪去的舊夢，未知是否還依稀看到當年的足痕；接著是認真的注視著來往校園的身影，看看老師安在否？或同學們誰回來了。有的急促，有的獨踽漫步，是茫然，還是回望的心情。

總是遊子歸來，學校是母親，正懷抱著他們的忐忑心情。當會場開始介紹老同學的過往時，陣陣的吵雜聲已壓過在旁招呼的師長，看似當年二十年歲的情況，只好任由發言與寒暄了。

都是回憶，是歷程，也是智慧，劉明說唱個校歌吧！歌唱沒忘「真善美，至高無上」，淚水伴著歌聲在迴旋；粟適也說當年他英俊瀟灑，被選為男主角，但飾演船長的第一幕劇就遇浪滅頂，從此男主角消失，語畢引來一陣笑聲；朱俐則說，當年鳳凰樹的女主角，除了她以外，還有誰呢？……歷歷如前，故事充滿溫馨，即便是痛苦回憶，而今又是何種滋味？

其二是抗戰時期的老戰士朱一雄先生，應邀來本校國際展覽廳作85回顧展，畫藝充滿教育熱情，從台灣各地來看他的人，不論身份貴賤，都以誠相待，雖然佝僂身軀，當有人下跪拜見朱教授，再談起戰爭依存的機遇時，不覺叫人老淚縱橫。感動不外人情，卻更在於生命遇合的真切。有時代壯志，有環境克難的情節，比之電影的剪接場景，還要更為綺麗壯闊，使人了解老一輩長者奮鬥的艱辛，體認生命的珍貴。

年過甲子的人，包括個人在內，常有回憶喃喃的情況發生，不知覺的在講話或閒聊時，總是口若懸河地說個不停，有時候也會引人側目。所以常提醒自己「免開金口」免得惹人不悅。而今看到這二則故事，頗覺新奇，看來回憶也是資產，是無形文化財的一種。那麼誰來珍惜呢？

（作者為台灣藝大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