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離

聽聞，這家超市下午兩三點有新鮮蔬果上架，價格實惠。特地找個假日來看看。

在店門口填實名制資料，餘光瞄到台階上有蔬果，不禁詫異：「貨多到需擺到門口來？」抬頭才看到是位婦人守著，擺著十來條絲瓜、數袋佛手瓜、數把莧菜和地瓜葉。她招呼著：「自己種的，來看覓。」我應諾：「稍待來。」

超市裡果真有多樣的蔬菜。心中不禁大讚：「老闆心地真好，自家店裡賣蔬菜，竟容許別人在門階上賣菜。」

再出門時，見有人手提兩袋佛手瓜，正準備開車離去。

佛手瓜或炒或滷都美味，且耐存放，一向深獲我心。見一堆淺綠色的佛手瓜中夾雜數個深綠色的，好奇問道：「不曾見過深綠色的香瓜仔，好吃嗎？」婦人撥撥袋子看了一眼，笑著說：「新品種，吃起來差不多啦，就香瓜仔味呀！」這才瞧見她的右手是義肢。我自己曾務農，知道所有的農事都不輕鬆，小至播種、植栽，大至施肥、噴藥或收成，雙手並用都吃力了，她必倍覺不便。

提著兩袋佛手瓜才要離開，看見適才駛離的車子繞回來，女子拿了個十元硬幣放在婦人的膝上，說：「哎呀！袂過心啦！」說完匆匆上車。

我納悶地問：「怎麼了？」婦人笑著說：「她剛才買兩袋香瓜仔，讓我算便宜些，我就少拿她十元。其實買賣歡喜甘願，免袂過心啦！」

現今還有人會為了少付十元而「袂過心」？是服膺《朱子家訓》「與肩挑貿易，毋占便宜」者？她繞回來的油資恐怕不只那數，但這樣的人絕對夜夜都能安穩眠。

買個菜竟能遇上兩樁感動事，世間真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