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涵妮

居家上網課，小公主這一天的美術作業是牙刷噴畫。

老師要孩子們以葉子為圖案，用三種顏色噴出畫作。身為家長，我自然得為小公主張羅材料，除了舊牙刷、舊梳子和水彩顏料，當然少不了畫作的主角──葉子。

家中庭院種滿花草樹木，綠意盎然，葉子種類繁多，任君選擇。不同的葉片形狀，加上不同的組合或排列方式，每個人都可以創作出獨一無二的噴畫。

當我為小公主收集葉子時，老媽也興致勃勃參與其中。明明是小公主進行噴畫，老媽卻比她更興奮。原來，葉子噴畫是老媽童年美好回憶的一部分。

小學五年級那年，老媽事先收集不同形狀的葉子，創作了一幅美麗的葉子噴畫，備受美術老師讚賞。不像有些同學敷衍了事，作品慘不忍睹。

被老師命令重做的同學請老媽協助收集葉子，讓她一時成了班上的「紅人」。此外，是次的作品不但獲得最高分，還被貼堂共賞，難怪事隔五十餘年，她仍記憶猶新並津津樂道。

我有些不解風情，向老媽提出連串疑問：到底採摘了什麼葉子？那是否是她唯一一次貼堂？外公不重視教育且重男輕女，捨得買水彩顏料給她？

老媽耐心一一解答：那的確是她求學生涯唯一一次的貼堂；當時每個學年得繳交馬幣兩塊半的學費，課堂所用材料由學校提供；至於葉子，老媽只記得是採自住家後面的樹林。

「可憐的唯一一次貼堂啊！」我揶揄老媽。其實，我得感謝那位不知名的老師，獨具慧眼賞識老媽的作品，令她感念至今。

貼堂，對幼小心靈是莫大的肯定和鼓勵，就好比生長在大樹旁的小草，有了和風的輕拂和雨露的滋潤，不自慚形穢，不屈不撓，終究能迎來生命的春天。

小公主畫的恐龍城堡，曾經被貼在啟智班的壁報欄，她雖然是特殊兒，卻也明白作品貼堂就是一種表揚。在她的要求下，家裡有一面牆特別保留給她貼畫作。

求學時期，我的噴畫也曾獲得高分貼堂，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小學五年級（竟然和老媽一樣！）四篇作文同時貼堂，無比榮幸。或許，也因此奠定了我持續寫作至今的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