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士今

《一一》是台灣導演楊德昌一生的代表作，他因此片榮獲二○○○年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獎，也得到各大世界影評人協會最佳外語片的榮譽，並入選BBC、《紐約時報》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一百部電影之一。

《一一》可說是國片中的神片，只要看過本片，情緒總是久久沉溺於片中，或暗自傷神，或從中找回了自我？好強大的電影，說的是台灣的故事，是你我生活中或多或少都能遇到的故事，更是那刻骨銘心的生活與愛，所以才感動。

有愛就會有牽掛

電影始於一場婚禮，場景來到了美麗的台中東海大學校園，接著來到了婚宴會場。婚宴裡形形色色的人物，到底隱藏了多少的恩怨情仇？本該是歡喜熱鬧的場景，卻是暗潮洶湧。

好多的愛，好多的情，好多的捨與不捨，而深陷於其中的你我只能噙著淚水，承受著來自於片中生命的力量。

先說說最讓人心疼的祖孫間濃密的愛。

爸爸對著女兒說：「記得把陽台上的那包垃圾拿去倒掉」，一回神女兒在陽台整理著垃圾袋，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但是倒垃圾那麼重要嗎？接著爸爸又說：「我們走吧！」此時我心裡「啊」了一聲。當孫女在婆婆的病床前輕聲泣訴著「我真的沒有倒垃圾嗎」時，相信很多人的心都緊緊的揪住。對於婆婆的意外，孫女可能一輩子都會糾結在心中。

我們都知道生死有命，生老病死都有其緣由，怪東怪西也敵不過天命，但要告訴一個已懂事的青少女，最疼愛自己婆婆遭遇的事只是意外、都是命，任誰也難以承受。

有愛就會有牽掛，那一屢輕煙，那一隻紙蝶，似真似夢的情景，沒有所謂的原不原諒，有的只有婆婆的愛。

學習如何釋懷放下

接著來談談男女間的愛與恨吧！

電影裡的三個男人，生命中都有兩個女人，爸爸、小舅子及高中男孩，這到底要形塑什麼樣的印象呢？是男人都多情？只是害怕寂寞？或是女人太執著、太專情了？抑或有太多的不甘心呢？所有的愛都沒有對錯，錯的只是用了不對的方法處理所有的不能，執著也沒有錯，只是得學習如何釋懷與放下。

那曾經的初戀，是一生難以忘卻的愛；那曾經的背叛，卻是人生中的最痛。十年、二十年後再去追問「為什麼？」都不重要了，如今身邊的愛才是最該珍惜的，逝去的情只能「Let it be.」，也只能祝福再祝福了。

高中生生澀的情愛，是讓人依戀的，不能說他渣、他傻，也不能說她不成熟，這都是人生的歷練，也許二十年後再回首，可能會揚起了嘴角微笑或稍微皺起了眉頭而已。

適性適情帶他向前走

《一一》說的又是夫妻的相處之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當面對前戀人、當驚覺可能有第三者、當家逢變故、當許許多多繁雜的事情一股腦兒降臨時，是吵鬧？沉默以對？或轉頭離開？如不知如何自處，又如何做到面面俱到？當面臨片中的種種問題，該如何處理？冷靜再冷靜，只問自己：「要的是什麼」，跟著心走就對了。

最後來談談最可愛的角色小兒子，不能說是最有感，卻活生生的把我們小時候的心情與生活呈現在眼前。

他說：「你又看不見，怎麼知道我看見了什麼？」

他說：「我們都只看見一半，因為後腦勺又沒有長眼睛……」

他說：「我不要跟婆婆說話，因為每天都說一樣的話，而且她知道我要說什麼……」

是的，大人的世界他不懂，但他會看；他也不知別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但他清楚自己看到了什麼；雖然，他不明瞭為什麼大人總把事情搞得那麼複雜，但他有自己的邏輯去簡單化、合理化。該佩服的是爸爸的理解，不是一味的責備，而是試著降低自己的年齡與他溝通，適性適情的帶著他向前走。

片子始於一場婚禮，終於一場告別式，誠如前面所說，因為是你是我，是小小年紀時，是青澀歲月時，更是中年、老年，說有多大的道理，也沒有，就是真真實實的人生，就是有情有愛的人生。當我們被現實打敗，當我們迷茫不知所措時，聽聽片尾小孫子的告白，那才是我們要的真誠與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