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微兒

我跟兒子之間向來不存在「母慈子孝」，不知道是要怪罪於他，還是得歸咎於我過度民主的放任教養。不符合傳統「長幼有序」的相處模式，經常會讓旁人「傻眼貓咪」，不是驚訝兒子的大膽造次，就是佩服我的高容忍度。

上個禮拜拿孝親費給婆婆時，她客氣地說：「你們養小孩也要花很多錢，以後就不要再給我了啦！」一旁的兒子聞言，依照慣例發揮他的無禮習性，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對我說：「既然奶奶不要，那你以後給我就好了嘛！」

我敲了敲他的頭，斥責他沒規矩，然後有感而發地說：「你看，奶奶養了個兒子多好，每個月都會拿錢孝敬她；我也養了個兒子，但每個月就只會跟我要錢！」

「欸，我讓你有『付出』的機會不是很好嗎？你應該要感恩才對耶！」兒子以「施比受更有福」強詞奪理，在我無奈地翻了一記白眼後，他搭著我的肩膀繼續說：「好啦好啦！等我畢業以後賺大錢，再每個月『賞』你個紅包，讓你開心，好不好哇？」

我怕在一旁聆聽我們對話的婆婆，會因為兒子太不像話而「凍抹條」，企圖顧左右而言他，婆婆卻繞回主題：「雖然你兒子一天到晚跟你講話沒大沒小，但至少跟你有講不完的話呢！」我聽出了婆婆的弦外之音。

老公稱得上是個「好孩子」，從小乖巧聽話、用功讀書，課業和前途從來就不勞他人操心煩惱；成家立業後，逢年過節必回家探視父母、每個月固定奉上孝親費，婆家有什麼家電用品需要更新，他也會一一訂購並買單。但是老公每次回婆家，不是自顧自地低頭滑手機，就是「惦惦」地靜坐看電視，鮮少跟婆婆聊天交談；很多時候需要傳達的事情，都還要指派我當「發言人」。

「為人不孝悌又好犯上」的兒子，跟剛毅木訥、循規蹈矩，符合社會期待的老公大不同，我曾經開玩笑地跟婆婆說過：「如果我兒子跟你兒子一樣就好了！」但我想，婆婆當時心中的OS或許也是，「如果我兒子跟你兒子一樣就好了……」

婆婆落寞的神情讓我不禁思考：我期待兒子是個什麼樣子呢？是讓我煩惱讓我憂，但跟我無話不談；還是從來不讓我費心，卻與我無話可說？究竟是我該羨慕婆婆，還是婆婆該羨慕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