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荷

為照護家中病人，日常行動多了許多束縛，有些細節瑣碎及關照不只需要耐心，更需要同理心。但人不是機器，久了也會有情緒低潮的時候，更怕的是親友探望時，除了關懷還不斷下指導棋，我的壓力係數因此不斷攀升，苦苦難以消化。

此時，一隻不請自來的貓咪像是上天派來的特使，讓我的日子瞬間由黑白變成彩色。

前年小年夜拜天公時，庭院突然出現一隻浪貓前來乞食，我於是跟女兒要了些飼料。貓咪飢腸轆轆，彷彿秋風掃落葉，三兩下就把盤中糧食掃個精光，然後喵嗚兩聲跳上圍牆，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

哪裡知道，隔天一早她又來了。我一開門，她叫得更大聲了，像在說：「可以再給我一頓吃的嗎？」渴求的聲音穿透腦門直入心坎。我二話不說，盤子裡撒了一大把飼料，從此一來一往，默契十足。

貓咪早晚都會現身，我小心翼翼蹲下來餵食，她從十分警戒閃躲，到不再抗拒我溫柔的手掌撫觸，邊吃邊呼嚕。從此，開啟了人貓相伴的日常。「吃飯了唷！」揭開一天序幕；「咦，怎麼吃這麼少啊？」是心情探索兼進一步關懷。

因為是放牧式，與其他野貓過招的情況時而有之。小淑女才三點五公斤，十分袖珍，根本不敵體型壯碩的公貓襲擊，遇上挑釁能躲則躲，躲不過時也曾掛彩住院。最近一次，右前腳被咬得腫脹，當我發現有異狀時，她已經痛到完全沒食欲，醫生建議關籠一周。

平日自由慣了的她，起先很不安地窩在貓沙裡，貓沙髒了則會喵嗚著要鏟屎官盡速清理。白天還好，有幾次三更半夜，她會很有節奏地喵嗚著，彷彿鬧鈴叫人，直到你翻身起床處理順便補上宵夜，還不忘摸摸她的頭說：「你是最幸福的貓咪喔，趕快康復，就還你自由身。」

傷口復原了，當籠門打開，她起先有些遲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上雞蛋花樹磨她的爪子，還不忘回頭拋了個媚眼，隨之跳上圍牆巡禮，有些宣示地盤的味道。自由真可貴啊！

兩次受傷，讓彼此的默契再次升溫。我是小淑女的守護神，我豢養她，她依賴我，黑黝黝的晶亮眼神看過來，溫柔中帶點慧黠。擦藥時，她很清楚我對她的好，所以體貼不掙扎；藥吞下去，我也會大大讚美一番，說她是舉世無雙最棒的貓咪。

此刻，她正躺在石榴樹下好整以暇午寐著，睡夢中還咕噥著無人能懂的囈語。

幸福是她，幸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