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2月,因作家亮軒的因緣,我與畫家孫少英陪同亮軒一起去拜訪拾得法師位在埔里福興鄉的精舍。去之前,我一路聽聞亮軒敘述,說拾得法師年少時曾以國立藝專書法篆刻第一名畢業,並隨入迂上人(任博悟)學習多年,得其真傳,才華橫溢,但三十多歲卻落髮出家,之後沉潛一段時間。過去與入迂上人交誼深厚的亮軒,對俗名「朱琇嬰」的這位學子印象深刻,因此很關心她成為「拾得法師」後的生涯變化,才一再囑託埔里人的我和孫少英老師去打聽,也促成了我與法師結識的緣起。圖╱拾得法師
2008年2月,因作家亮軒的因緣,我與畫家孫少英陪同亮軒一起去拜訪拾得法師位在埔里福興鄉的精舍。去之前,我一路聽聞亮軒敘述,說拾得法師年少時曾以國立藝專書法篆刻第一名畢業,並隨入迂上人(任博悟)學習多年,得其真傳,才華橫溢,但三十多歲卻落髮出家,之後沉潛一段時間。過去與入迂上人交誼深厚的亮軒,對俗名「朱琇嬰」的這位學子印象深刻,因此很關心她成為「拾得法師」後的生涯變化,才一再囑託埔里人的我和孫少英老師去打聽,也促成了我與法師結識的緣起。圖╱拾得法師
文/林耀堂
2008年2月,因作家亮軒的因緣,我與畫家孫少英陪同亮軒一起去拜訪拾得法師位在埔里福興鄉的精舍。去之前,我一路聽聞亮軒敘述,說拾得法師年少時曾以國立藝專書法篆刻第一名畢業,並隨入迂上人(任博悟)學習多年,得其真傳,才華橫溢,但三十多歲卻落髮出家,之後沉潛一段時間。過去與入迂上人交誼深厚的亮軒,對俗名「朱琇嬰」的這位學子印象深刻,因此很關心她成為「拾得法師」後的生涯變化,才一再囑託埔里人的我和孫少英老師去打聽,也促成了我與法師結識的緣起。
猶記初識法師,在精舍的書齋,即被法師遒勁大氣的書法震懾,不解眼前這位清瘦斯文的比丘尼,何來這種雄渾的書寫力道?但接著看法師的山水作品時,卻又清雋細膩,流露女性秀雅的特質。能集剛柔放斂兩種風格於一身的藝術家並不多見,我好奇法師是如何養成的呢?
拾得法師於1956年生於竹東鄉間,自小展露繪畫天分,因家境困窘,並未特別受到栽培。但法師對藝術的執著無可抑遏,母親疼惜她,把大哥給的五百元醫藥費轉交給她,作為她北上求學的資本。法師就這樣展開刻苦的工讀生涯,自復興美工畢業後再進入國立藝專。
然母親不待法師畢業即因病捨報。驟然失牯的她,如墮苦獄,茫然無所依;卻也在此時節,法師幸遇明師入迂上人,得其技藝親授、心法相傳,開啟她「師古而不泥古,取法乎上,筆墨外求」的視野,影響她一生的創作風格。那時,已現出家相的入迂上人,更示現慈悲喜捨的作風,將生活、修行和創作融為一體,無聲說法,為法師日後的出家,作了前導性的示範。
法師出家最初十年,曾埋刀埋筆,專心禪修、背經、誦經、參學行腳,謹依佛教誡,勤修戒定慧。直到經歷921大地震,法師見證國土危脆,生死無常,內在的筆墨魂如夢初醒,她又開始刻、寫、畫,抒發胸中久積的悲念道情。
我曾請問法師何以取法號「拾得」?是否因仰慕「寒山拾得」之故?法師笑說,只因她內號「如撿」,自號「拾得」是為了和「如撿」對應。我想,如果要論及拾得法師在藝術和佛教上的傳承和法脈,那自入迂上人而上,就是齊白石和弘一大師了。
入迂上人於北京大學中文系就讀時,課餘從蕭謙中先生學山水,從齊白石學篆刻;民國29年時,在閩南惠安獲識弘一大師,因而皈依佛門成三寶弟子。入迂上人來台後傳藝於竹東女弟子朱琇嬰,女弟子又拋卻女身以大丈夫相與上人接心。拾得法師習藝、修行的這條脈絡,上溯齊白石及弘一大師,似有間斷卻真實不虛,台灣能培育出這樣的比丘尼藝術家,因緣殊勝。每向人提及法師就結廬在我家鄉埔里時,我與有榮焉。
我學的是西畫,對佛法也無甚了解,然而拾得法師作品中的水墨畫境及佛偈禪語,卻直接感動我的眼與心。法師4月17日即將在彰化美學館,以「六六信願行」為主題,舉辦書畫印個展。法師說,今年是她六十六歲世壽,思及老之將至,希望能在餘生更深入淨信,親近善士,聽聞正法,以八正道實踐書畫印三法印,體念無我無常,解脫煩惱。
像我這樣的凡夫,是無以說明出家人發心立願的崇高深遠的,但我真心推崇拾得法師的作品。觀賞法師的作品不必用古今論對,毋需以美醜分別,更沒有高深淺近的區隔,只要放下「我」的思量,就能看見法師的真心,看見一種生命本質的高度呈現,看見一位僧人藝術家對佛教無上的供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