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臥在貓奴腳邊，聽著小南阿姨的抱怨，追究其因，年前大掃除，她與丈夫為了哪些該丟卻不想丟，不須買卻買了的東西，起了爭執；還有抽油煙機、紗窗、窗簾的清理……瑣碎又疲憊，夫妻倆鬧得極不愉快。

好不容易逮到空檔，貓奴起身換茶水，我也順勢一溜煙，跳去跟葉小弟擠在另一側的一個被我們抓得破破爛爛的紙箱，讓耳根清靜、清淨。

《詩經．小雅》有這麼一段：「古者長民，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德歸壹。」你們古人都說了，重點不在衣服多寡，華麗與否，行舉得有為有守，民心方歸。

你們的古人還挺智慧的，奉行簡約，明白一切的重點是在心境與行為，可惜，現代人類花招百出，愈花俏愈吸引目光，與《周禮》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大相逕庭。

明明只是倆閨蜜的小聚，輕鬆自在，來作客的小南阿姨，刻意翻捲西裝外套的袖子，顯露內裡十分洋氣的花紋，入了室內也不脫外套；居家的貓奴穿著羊毛寬褲，看似隨意，也挑了一條撞色圍巾掛在肩上──相信不只是她倆，還有更多每天都為穿著打扮費盡心思的人類，前晚得先準備好隔日的衣著穿搭，早上才能從容不迫，安步當車──更有甚者總覺自家衣櫃永遠少一件。

衣服如是，其他亦如是，物欲的無盡深淵，從貓生角度看來，簡直畫蛇添足，把飯叫飢。

其實我們貓咪一生遵奉的即如《詩經》，亦如《周禮》。像我與葉小弟都是賓士貓，不過毛長、毛短之分別，而妹妹就是三花毛色，誰也不羨慕誰，反正就這一皮囊──吃飽，必擦嘴；得空，必理毛；不分年節，更無謂大掃除，分秒，時刻，都將自己打理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哪怕在外流浪，也是一樣擦嘴梳毛，儘管各有各命，恪盡本分，嚴守自律，絕不鬆懈。

因為我們的自律，反而更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