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子

誰相信我仍留著國小五、六年級的國語課本呢，那是多麼久遠的年代啊！粉紅色封面上有四個小朋友在讀書寫字，書頁已經泛黃，空白處有我工整的字跡寫下老師上課的講解，規規矩矩一板一眼，偶爾夾帶一、二句自勉的話。

國中的課本開始有作夢的痕跡，書頁中一則則隨手寫下的心語呢喃，有夢想，有對人生的質疑，還有更多為賦新詞的強說愁，在升學主義的壓力下，隨意塗鴉就能抒發情緒，紓解煩悶。而後高中、大學教科書上，為一朵花寫詩，為愛情寫憧憬，也為未來的展望畫藍圖，那點點塗鴉是真實走過生活的印記，不盡成熟，微不足道，卻句句肺腑。

除了教科書，我還有成堆的日記本，大大小小，或精裝或廉價的筆記本。而每年歲末，必定到書局買一本漂亮實用的新年記事本，留下每日的點滴跡痕，密密麻麻的字跡裡，每一個生活片段都彷彿飛躍起來。

結婚當了媽媽後，日子被分針秒針苦苦追趕，在校上課處理學生事務，回家有忙不完的家事，等到丈夫孩子睡了，才有一方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與空間。我喜歡喝杯咖啡，聽聽音樂，看書，寫孩子成長日誌，也寫下自我的期許，這樣一天才算真正活過。

與丈夫吵架時，他不敵我的辯才無礙後直接去睡，讓我怒火中燒，只好起身在白紙上抒發心中的氣惱，條列寫出他的缺點與惡行惡狀。寫著寫著怒氣消了大半，接著寫他對我的好，溫柔，體貼，顧家，浪漫，寫到氣消了，甜蜜滋長了，原來用紙筆塗鴉竟是這樣的紓壓。我遇到人生重大決定時也是如此書寫、分析，那點點塗鴉真是既紓壓又有效益。

這幾年手機取代了記事本，內建的備忘錄、行事曆、通訊軟體，方便好用，但心血來潮時仍會拿起紙筆寫字；更想念我束之高閣的記事簿、舊課本，有多少往日情懷在其間蕩漾，又有多少青春年華已被悄悄塵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