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外

「爸，我聽見小丹她媽又在兇她弟了！」小甜剛放下電話便急著朝阿三叫，小丹是她閨蜜：「可她弟也真是的，總在牆上亂畫。先是用彩色粉筆，被沒收了；這次居然拿鞋油、獼猴桃和她媽媽的口紅亂塗，說要畫草莓。小丹也不知怎麼辦才好。」

阿三非常驚訝：「小丹的弟弟不是才四歲嗎？居然愛畫壁畫！」

「他們阿姨住在馬來西亞，上次去檳城玩了一圈。他居然不在乎那裡的小吃，倒是站著看街頭壁畫發呆，還差點走丟。回來就中了邪，天天琢磨在立著的東西上畫畫，連本子都給豎起來，後來就延伸到真正的牆上了。畫一次被罵一次，還是不改。」

幾天後小甜送給小丹一大卷白紙和彩色筆，說要重新布置自己的房間，不要玩具了，而是要很多圖畫，要「用藝術裝點牆面」。

他們在小丹房門後貼上白紙，叫她弟弟來幫忙作畫。小傢伙好像期盼已久，非常興奮，像模像樣一口氣畫了三、四張，有一張還真是一個大草莓。小甜帶回家，阿三馬上做個畫框掛起來，拙趣的繪畫立即很像一回事，房間果然有了點「藝術味兒」。

小丹立即將小甜拍的照片給媽媽看。從此她家冰箱門上便總是黏著一張白紙，批准由她弟弟塗鴉。

圖愈畫愈大，物品愈畫愈像，繪畫主題也愈來愈多，有一次甚至是一隻斜著的巨大的眼睛，橫跨冰箱，醒目之極。廚房從此成為全家進門首先光顧之地。若連續幾日未更新，便都去為下一張的主題獻策。

小甜把阿三教的製作畫框「手藝」也認真傳給了小丹。無非是把無用的厚紙板做成夾板式的長條；買一些很像樹皮的黏紙（如修補電風扇頁的那種），將其黏在做好的夾板條上；用它將畫紙四邊夾住，這樣以假亂真的「畫框」便大功告成。而且不重，很容易掛在牆上。高興起來還五顏六色地穿在晾衣繩上，將整個走廊連牆帶天花板都掛滿，美其名曰「畫展」。漸漸地，這成了小丹家每逢年節必不可少的一道藝術風景，引得親友鄰居紛紛前來觀賞。

於是，有人開始向小丹家「訂購」，小朋友們尤多。小丹按小甜之言，說服媽媽只收成本、且不讓弟弟知道，免得形成「貪錢腦殼」。

未料「收入」仍漸漸多了起來。因小甜將繪畫按阿三的指點發到了《世界日報》，且在命題上頗花了些心思，居然每投必中。稿費很少，但畢竟積少成多；用這筆錢，小甜又幫他們出了一本《小小少年塗鴉集》，居然一舉成功、上了暢銷榜。

阿三看到封面只有小丹姊弟的名字，不由問小甜：「妳做了那麼多，為什麼不放妳的大名？」

小甜不耐煩地一撇嘴：「誰叫我是你的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