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郎英
清晨到公園健走,道旁綠茵上布滿了點點雪白蓬鬆的棉絮,抬頭一看,原來已是木棉果實迸裂的時期。樹梢掛著橢圓形蒴果,白色棉絮隨風吹散,黑色的卵形種子四處飄落,為了延續新生命而努力尋找合適的生存空間。
當我還沉浸在棉絮隨風翻滾的詩情畫意中,不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樂音,是耳熟能詳的〈木棉道〉,相當應景。不過令我好奇的是,那是由兩種不同的樂器所合奏,聽得出來其中一種是口琴,另一個卻不知是哪種樂器。直到迎面而來兩位老人家,仔細一瞧,其中一位老翁嘴裡含著一片綠葉,才知道,那美妙音律原來是出自這小小的葉片。
基於好奇,已然錯身而過的我回身折返,跟隨兩位老翁前進,一邊散步一邊聽曲。口琴清脆悅耳,吹奏的多是主旋律;而吹奏葉笛跟吹口哨有異曲同工之妙,得靠著嘴唇鬆緊發出「嗶嗶」的聲響,那笛聲時而尖銳緊湊,時而低沉緩和,拿捏得恰如其分,心中不免大讚這位老人家的「嘴上功夫」了得。
他們一曲接一曲吹奏個不停,我保持距離緊跟在後,聽得如痴如醉。一路上,路過的人們眼中不時散發出驚訝與讚賞的光芒,更讓這兩位自得其樂、合作無間的老翁,吹得更加起勁。純淨音律迴盪在清靜的公園裡,與樹上此起彼落的鳥鳴聲唱和著,真是莫大享受,若不是得趕回家準備早餐,還真想一路跟下去,再多聽幾首膾炙人口的懷舊小曲。
記得阿公以前也是吹奏葉笛的高手,不同植物、不同大小的葉片,吹出來的音律也不同。每當阿公扛著鋤頭走往菜園,或躺在大埕的藤椅上休息時,就會信手拈來一片葉子,隨性吹起閩南小調。年紀尚小的我,簡直把阿公當成神一般崇拜,因為不管我怎麼鼓起腮幫子,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就是迸不出一個音,只能咿咿呀呀亂唱或是拍著手胡亂打節拍。阿公看我那麼捧場,總是笑得合不攏嘴。
沒想到經過這麼多年了,還有機會聽到人吹奏葉笛。那遙遠又熟悉的美妙樂音,讓我想起兒時的快樂情景,也在晨運後帶著好心情一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