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沈洋、陳毓珊、張兆卿

30多年前，國際鶴類基金會考察鄱陽湖時，當時除鄱陽湖之外，全球還有另外2處白鶴越冬地。30多年後，那2條遷徙路線幾近喪失，而在鄱陽湖區白鶴數量已占全球98%。水草豐美、蝶湖洲灘的鄱陽湖，成為亞洲最大的越冬候鳥棲息地。

「鄱湖鳥，知多少？飛時遮盡雲和日，落時不見湖邊草。」一曲悠然傳唱的民歌，描繪出數十萬隻候鳥在鄱陽湖區安然越冬的情景。

三十多年前，國際鶴類基金會考察鄱陽湖時，當時除鄱陽湖之外，全球還有另外兩處白鶴越冬地。

三十多年後，那兩條遷徙的路線幾近喪失，而在鄱陽湖區白鶴數量已占全球百分之九十八。水草豐美、蝶湖洲灘的鄱陽湖，成為亞洲最大的越冬候鳥棲息地。

白鶴鍾情於鄱陽湖，恰是中國大陸生態文明建設成就的生動寫照。

對鄱陽湖依賴深

冬月伊始，鄱陽湖畔，一片藕田日漸喧鬧起來。在南昌高新區五星白鶴保護小區，近千隻白鶴如「精靈」般躍然水上，與空中飛舞的天鵝相映成趣，蔚為壯觀。

此情此景，只是這群珍貴「來客」在鄱陽湖區的一處掠影。江西鄱陽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多年監測數據顯示，全球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白鶴在鄱陽湖區越冬。

鄱陽湖區發現白鶴的最早紀錄是一九八○年。一九八五年，時任國際鶴類基金會會長的喬治．阿基博帶隊來鄱陽湖考察，觀測到白鶴一千三百五十隻，其中幼鶴一百一十九隻。他們認定那是當時世界上發現的最大野生白鶴群。

二○一九年一月，阿基博重訪鄱陽湖時僅在一個湖面就發現了一千七百多隻白鶴，「世界最大白鶴群」朋友圈仍在擴大。

目前，全球白鶴種群數量約四千隻。世界上十五種鶴類中，白鶴數量不是最少的，卻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列為極危物種，瀕危等級最高。原國際鶴類基金會副主席吉姆．哈里斯生前在接受新華社記者採訪時表示，白鶴之所以瀕危等級最高，是因為遷徙路線單一。

白鶴原有東、中、西三條遷徙路線。在鄱陽湖區越冬的白鶴屬於東部遷徙路線，從西伯利亞東北的繁殖地南飛，途經俄羅斯遠東和中國大陸北方。中部和西部遷徙路線都是從西伯利亞西部繁殖地開始，向南穿過俄羅斯，在哈薩克境內，西部遷徙路線到達伊朗，而中部遷徙路線則到達印度。

喬治．阿基博說，不幸的是中、西部兩條遷徙路線已經幾近喪失。伊朗邁赫爾通訊社報導顯示，當地時間二○一九年十月二十一日被命名為「OMID」的白鶴飛到伊朗越冬，這是西部遷徙路線連續多年監測到的僅剩一隻白鶴。據印度發行量位居前列的英文報紙《印度斯坦時報》二○一○年報導，在二○○一年最後一次監測到白鶴後，印度已經連續十年沒有發現越冬白鶴。喬治．阿基博說，從那以後，國際鶴類基金會沒有收到在印度發現白鶴的信息。

「白鶴對鄱陽湖的依賴度太高了，一旦鄱陽湖出問題，白鶴最後一塊家園可能就喪失了。」江西鄱陽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副局長伍旭東說，一九八三年江西省在鄱陽湖建立候鳥保護區，就是為了搶救性保護白鶴。

鄱陽湖區良好的溼地生態系統和生物多樣性，為白鶴提供了適宜的棲息環境和豐富的食物供給。白鶴每年在鄱陽湖停留長達五個月，與贛鄱兒女結下深厚感情。二○一九年九月，白鶴從五百七十多種鳥類中脫穎而出，被確定為江西省的「省鳥」。

築起白鶴保護網

清晨五點，王小龍離開溫暖的被窩，頂著湖區凜冽的寒風，登上二十多公尺高的觀鳥台，用望遠鏡觀察候鳥聚居地，隨後便帶著乾糧進入湖區巡湖。

王小龍是江西鄱陽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吳城保護管理站副站長，在候鳥越冬季，他每天都要行進四十多公里，巡查湖區環境，觀察候鳥棲息狀況，不論風雨，每天都早出晚歸。

這樣的日子，王小龍一過就是三十多年。不久前，王小龍因巡湖不慎摔傷，記者見到他時他的左臂還抬不起來。但他卻說：「喝著鄱陽湖水長大的我，保護這些候鳥，就像保護自己的孩子。」

「三十多年來，我們一面巡湖保護，一面宣傳教育，湖區偷獵候鳥的現象愈來愈少。」正是「王小龍們」不懈巡湖保護，人們才能在廣闊水面之上、淺灘草洲之間，目睹遮雲蔽日的「天鵝湖」和令人嘆為觀止的「白鶴長城」。

近年來，白鶴不再僅藏身於大湖之中，田間、池塘也能發現它們的身影。二○一二年冬季，與鄱陽湖一壩之隔的南昌市高新區五星墾殖場的藕田裡，發現二百多隻白鶴、灰鶴啄食蓮藕。此後，在那裡覓食的越冬鶴類逐年增多，最高峰曾有一千四百餘隻白鶴「到訪」。

上千隻白鶴啄食蓮藕，讓農民犯了難，由於不堪經濟損失，二○一六年不少藕農商議改種水稻。

了解到這一情況後，南昌市野生動物保護協會副會長周海燕在一個鳥類愛好者微信群裡發起「留住白鶴」倡議，倡議眾籌租下這片藕田，繼續種蓮藕，供白鶴和小天鵝等候鳥食用。

眾籌倡議得到百餘名愛鳥人士響應。他們租下四百九十八畝藕田，購置藕種、整理農田、修建道路、建立水位調控系統，建起五星白鶴保護小區。

為了讓白鶴過得「自在」，他們費盡了心思。周海燕說，白鶴抵達一周左右，先安排一名工作人員順著田埂行走，只要白鶴驚飛，就立刻停止前進。幾天過後，增至兩人、三人……這樣循序漸進地讓白鶴感知人類善意，從而放心在此棲息。

五星白鶴保護小區只對科研人員和生態攝影師開放。正因人們的「小心翼翼」，這裡成為人類距離白鶴最近的地方，觀測距離僅幾百公尺。

如今，在整個鄱陽湖區，愈來愈多群眾自發加入候鳥保護隊伍，湧現出候鳥醫院、候鳥保護採茶劇團、候鳥保護協會等一大批愛鳥護鳥民間團體，他們救治病傷候鳥、開展生態保護宣傳、參與湖區巡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