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普範

今天的安寧病房氣氛很美麗，因為一場師徒相會的二胡演奏，即將在聯誼廳閃亮登場！

一大早，只見義工們忙進忙出，兵分好幾路。有人布置咖啡席、備點心；有人進病房告知活動，鼓勵邀約家屬患者出來參加；也有患者進浴室盥洗後顯得神清氣爽，一起開心來參加這場音樂盛會。

這次的活動，要感謝患者張老師，他是一位二胡老師，未罹病前，教授二胡就是他生活的全部。自從他住進安寧病房後，義工團隊感覺他心心念念忘不了二胡，每次看到他提起拉二胡，眼睛都會炯炯發亮。於是，我們邀約他，在每周二例行性的咖啡日、泡茶日音樂活動中演奏拿手的曲目。

哪知當天拿到的二胡琴弦滑動，老師吃力地重新調弦；再加上他罹患的是口腔的腫瘤，治療期間聽力已嚴重受損，而拉二胡的先決條件是「耳音要好」。因此，折騰了好一陣子，老師就在琴弦音調不太準的情況下完成了他的演出，讓在坐的每個人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當然，安寧團隊沒有就此罷休，大家都想要盡全力幫他找回「榮耀感、成就感」。於是積極地聯絡他的家人，找來老師的三位優秀學生，請他們到安寧病房辦一場安寧師徒會回饋老師。

一切準備就緒，當咖啡飄香時，彈鋼琴的蕭老師、吹口琴的曾老師，以一首「耶和華祝福滿滿」拉開了今天音樂會的序幕；患者家屬及訪客在義工協助下，陸續推著病床或輪椅來到會場，義工親切地遞上咖啡、糕點招待陪伴。

兩位老師從詩歌演奏到民歌、台語老歌，國語流行歌……美妙的樂音充滿整個會場，而奇妙的音符像淘氣的孩子，悄悄地跳躍到每個人的心裡。看見大家雙手拿著簡單樂器，隨著音樂打拍子唱和；手臂打著點滴的患者，躺在床上也用腳打起拍子；一位由太太陪伴的中年患者，則是雙手不停地打拍子、眼睛不斷流淚，不停地說著：「我好感動，好感動！」音樂就像魔法般翻轉了安寧的氛圍；此時音樂像是靈藥，療愈了人心，豐厚了患者生命的底蘊。

當下，我不禁紅了眼眶，低頭拭淚，猛一抬頭，才發現聯誼廳已擠得水洩不通，人山人海。連醫護人員、心理師、關懷師、社工師，也全員到齊。喔！原來查房的醫師，給藥、打針的護理師，還有來訪談的心理師、關懷師、社工師，全都找不到患者，直接到聯誼廳來找人。此刻，一陣溫暖湧上心頭，環顧整個大廳，處處充滿了溫馨與祥和，在這裡大家就像是一家人。

重頭戲來了，張老師的「二胡師徒會」在安寧團隊細心招呼下登場。三位學生在台上連續表演了五首樂曲，一首首委婉動人的樂曲，猶如點點雨滴，滋潤著大家的心田。張老師坐在輪椅上專注地「用心」聆聽，他今天的氣色很好，不僅眼睛發亮，還帶著滿臉欣慰燦爛的笑容。這堂生命的課程，在這教師節即將來臨的一刻，對張老師深具意義，因為這是最後的「成果驗收」。藉著這堂課，張老師找回他失落已久的「存在感」與「成就感」，而這場師徒會迸出的生命火花，就是送給張老師最好的教師節禮物。

人的生命要活出四度：長度、高度、寬度與深度，我們在安寧病房服務，雖然無法增加每個生命的長度，但可以讓生命更璀璨，增加生命的高度、寬度與深度，這正是自利利他的人間菩薩行。